慘烈真相(1 / 3)

送葬的隊伍伴隨著一場雨來至印家墓園,白錢如雪,紛紛揚揚,漫長的沉默中,阮酥看著自己的棺木被安放在墓穴之中,心中五味雜陳。

“墓穴不必封死,留下一可容棺木通行之道,我將來……還要與她同墓。”

印墨寒的聲音有些疲憊,聽得匠人們不由一愣,試探著勸說道。

“大人還很年輕,即便要與夫人合葬,也要等上好多年,這盜墓猖獗又有蛇鼠蟲蟻,還是先封了墓,以後再……”

印墨寒淡淡道。

“不必了,很快……”

阮酥一驚,不由側目看向印墨寒,卻見他麵上無甚表情,雙眼一直盯著那金絲楠木棺槨。

一切儀式完畢,印墨寒卻還站在墓室之中,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眾人都頗為難,淡雨上前準備勸說,還未開口,印墨寒卻擺手道。

“你們走吧!”

眾人不敢違逆他的意思,都悄然退出墓室,阮酥被果兒拉著走到墓口,卻又定住腳步。

“你先出去。”

果兒大驚,輕輕拉她袖子,見對方卻毫無反應,果兒心中害怕,不得已隻得先行離去。阮酥悄然走回墓穴,繞到巨大的鎮墓獸後,空氣突然安靜下來,整個墓室都被死亡的悲涼氣息所籠罩,印墨寒靠著棺木坐在石階上,自袖袋中摸出一縷用紅線束著的白發,哀哀笑道。

“我終究,還是沒能保住你……“

阮酥緊緊咬著下唇。

自己死後的印墨寒,她在腦中構想過千遍萬遍,卻從未料到,竟是如此的……失魂落魄。

她不明白,論起對自己的絕情,印墨寒比祁金玉、祁清平還要更甚勝百倍!又何必做此悲痛欲絕之態?別告訴她他這是失去之後才悔恨未曾憐取眼前人,那就太可笑了!她寧願他是害怕她化作冤鬼前來索命,也絕不接受他所謂的追思悔恨!

墓室裏燭光一晃,一條修長人影幽然而至,腰間懸劍,風塵仆仆,身上依舊一襲紫衣,顯然是匆忙趕來不及更換。

阮酥躲在鎮墓獸後頭,怔愣地望著眼前的玄洛,沒有記錯的話,她前世和玄洛並無交集,那所謂的婚約不過一場鬧劇,她並不相信玄洛會對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那麼上心,讓本該在翼州的他,在得知自己死訊之後匆忙趕回。

“佳人已隨雲影杳,印兄還請節哀。”

玄洛卸下佩劍,拈起三株清香,躬身敬在棺槨前的香爐之中,微微一歎,惋惜地道。

“聽聞尊夫人乃是個妙人,未曾想人算不如天算,到底……還是可惜了。”

“你來遲了。”

印墨寒抬起頭,麵無表情地望著玄洛。

“她死了,我們的交易,便沒有任何意義了。”

玄洛眸光一閃,皺眉道。

“決戰在即,你難道要在此時退出?”

印墨寒沒有說話,他站了起來,輕聲道。

“答應過你的,我仍會兌現,我手上餘下的籌碼,也可全數奉上,因為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已經不需要了。”

說著,他邁步向墓室外走去,玄洛望著他的背影,卻沒有出聲阻止,突然,他的目光猛地凝在鎮墓獸上,按住腰間的寶劍。

“出來!”

阮酥隻得從從鎮墓獸後頭走了出來,她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那些隻言片語當中,包裹著一些她仿佛聽得懂,卻又參不透的秘密,以至於在印墨寒抬腳離開時,她忍不住踏出腳步,被玄洛發現。

“你一直藏在那裏?”

玄洛的聲音平靜裏含著一絲料峭,指尖的長劍卻一點一點慢慢出鞘,阮酥知道,這一世的玄洛,不可能對自己手下留情,她下意識後退一步,印墨寒卻在此時頓住了腳步。

“她是我與酥兒認下的義女,還請九卿大人手下留情。”

說著,他瞥了阮酥一眼

“阿椒,過來。”

出得墓穴時,天已擦黑,細雨已經變成了細雪,在荒原之上覆了白白的一層,一大一小兩種腳印無聲踏過,不知過了許久,前麵的印墨寒方才停下腳步。

“為什麼還跟著我?”

沒記錯的話,他已經把她帶離了玄洛的視線範圍,前頭就是熙熙攘攘城樓,往左走,便是回印府的方向,可是後麵的丫頭卻依然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

阮酥壓下心潮湧動,低頭啞聲道。

“我沒有跟著你,這條路,誰都走得。”

印墨寒回頭看了她一眼,那與阮酥七八分相似的臉龐,稚嫩而年輕,在那倔強而清洌的眼神中,他仿佛看到了十六歲時的阮酥,於是他什麼也沒說,繼續朝前走去。

雪下得越來越大,幾乎迷住人眼,印墨寒的背影也在這一片亂雪之中變得有些模糊,阮酥終究還是忍不住道。

“不覺得諷刺麼?她活著的時候,你那樣對她,現在她死了,你又做這傷感姿態?不覺得諷刺麼?”

印墨寒沒有回答,他的腳印,深深淺淺地踩在雪地上,卻仿佛一步步踩踏在阮酥的心上。

“不要告訴我,你準備把她嫁給玄洛,原本是想保全她?這簡直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印墨寒依舊沉默地前行著,阮酥幾乎是憤怒地朝他吼道。

“那又為什麼要眼睜睜看著她身遭剜肉之苦?你說句話啊!印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