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王輔政”的旨意傳到棲鳳宮時,頤德太後當即從座上站起,怒聲道。
“荒唐,這是誰攛掇聖上擬下的旨意?”
阮酥也是一驚,暗讚這個計策真是來得又妙又險,在印墨寒與玄洛外出的當口把祁澈、祁宣、祁瀚三股勢力一下逼到了台麵上,倒是讓最後決戰時刻提前到來了!
傳旨的太監被太後凜冽的怒氣激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哆嗦了半天也道不出所以然來,這等機密會議自然不是他一個閹人能出席並參與的,他囁嚅了半天頤德太後早已不耐地走出大殿,急急趕至嘉靖帝所居的乾清宮。約莫一個時辰,等宮門再度打開,頤德太後跨過門檻,臉上的表情卻比平素多了三分冷寒。
沒有人知道他們母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從這日起,那個幾乎被京城諸人遺忘的名字再度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阮酥被頤德太後封為一品女官,隨侍太後左右,助其處理政務。
“祖母,此舉萬萬不可,自古女子不能幹政,讓阮酥上朝,此乃違背天倫,不符祖宗規矩。”
當阮酥與太後一起出現在金鑾寶殿龍椅後方的垂簾之後時,祁澈第一個忍不住上前一步,他口稱祖母,並非太後,顯然對嘉靖帝提出太後決斷的一事心存不滿,一個阮酥,自然隻是他借題發揮的突破口。聽他這樣一說,以淮陽王為首的一幹六皇子黨也不甘落後,紛紛勸諫太後收回成命,聽群臣七嘴八舌吵個沒完,頤德太後重重一咳,扶著阮酥的手繞過垂簾走到人前。
“這樣說來,哀家坐在這裏也是大逆不道,不合禮數?”
她聲音漠然,是與身居來上位者的高貴疏離和深不可測,讓人覺得分外陌生。
祁澈略一猶豫,不情不願道。
“祁澈不敢,此乃非常時期,太後與三王輔政監國乃是聖上的旨意。”
“那既是如此,哀家問六皇子一句,哀家在這朝堂之上的話可還能作數?”
祁澈皺眉,“若是在……監國時期,自然作數!”
聽到這句話,太後臉上總算浮出一絲笑意,她懶懶朝龍椅旁新添的座椅上坐下,對阮酥招手。阮酥會意,從袖中拿出早已擬定好的詔書朗聲開始宣讀。
呼啦啦跪了一地,祁澈越聽越驚,當聽到把留質在京的王瓊璞貶為庶人,禁足凰閣時,目中閃過詫異,未等阮酥念完,已經失聲打斷她的話。
“太後,關於瓊璞郡王的歸宿,本王有異。如今承思王封地雖被叛軍攻陷,可老王爺殊死抗爭多日,世子戰死,朝廷若是在這節骨眼上這般對待藩王子嗣,棄臣子不顧,豈非讓忠良寒心?這是逼承思王謀反啊!”
其他朝臣也紛紛諫言。
朝廷對王瓊璞的態度自然表明了印墨寒與玄洛平反賊亂的方向,如果這個詔書一下,無不暗示在與祁昭一決勝負的同時也放棄了駐守邊疆多年的承思王一脈;若是讓其他藩王知曉,難免會生出朝廷趁亂削藩的猜想,如各自采取行動,豈非會引來天下災禍?
頤德太後耐心等待眾人說完,含笑道。
“還有哪位大人有話要說?”
見眾人沒有表態,頤德太後微微頜首,“阿酥你說。”
阮酥把詔書收攏,朗聲道。
“想必諸位大人心中也有疑問,承思王一脈守護邊疆已近百年,這麼長時間,在與有‘虎狼之獅’的北魏人交手尚能戰功赫赫、威震一方,怎會輕輕鬆鬆就敗於渙散無序的亂賊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