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
看文默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印墨寒隻能打馬跟上。
耳邊風聲呼嘯,身體卻被溫暖包裹,不知過了多久,阮酥睜開眼睛,被積雪覆蓋的山道靜謐無聲,隻留下一串長長馬蹄印,腹中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她抬頭看著印墨寒,不得不感歎命運弄人,沒想到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注定死在印墨寒懷中,而心中牽掛的另外一人,隻怕今生是無緣再見了。
“你又何苦如此……我已經……”
她被文默強逼著咽下毒藥,隻怕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何必讓印墨寒再陪她冒險。
印墨寒迅速將食指豎於唇邊,等前頭文默不再警惕地朝他們張望時,方低下頭,悄悄在她耳畔道。
“別怕,我方才表麵上讓左冷回去,其實已暗中交待,讓他帶著弓箭手抄近道至前頭山崖上埋伏,文默武功再高,也無法躲過箭雨,隻要我……”
阮酥喘了口氣,艱難地打斷他。
“不必麻煩了,我中了劇毒,隻怕活不到一個時辰了,印墨寒,最後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玄洛他……他是先帝和寧黛的兒子,你們……是親兄弟,我死後,你們一定不要手足相殘,要娶妻生子,好好地活下去……”
印墨寒雙耳嗡地一聲,阮酥的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將他當頭擊中,他麵色煞白,不能置信地搖頭。
“不,不可能……”
阮酥還想說什麼,但方才被王瓊裾一番折騰,體力不支,再次昏厥過去,印墨寒一個激靈,突然瘋狂地打馬向前,文默警覺回身,隻見印墨寒緊緊摟著阮酥,清秀的麵孔在雪光映照下幾近猙獰。
“交出阮酥的解藥!否則我便讓人將德元射成篩子!”
說罷,他猛然抬手,山崖上果然閃過無數細小的精光,文默抬頭一看,很快便發現了埋伏在山石枯枝後的弓箭手,他氣憤地罵道。
“你出爾反爾!竟著人背後暗算!”
印墨寒心中已如火燒,哪有心情和他廢話。
“我再說一遍,解藥。”
文默氣急敗壞地運力準備對印墨寒出手,神智已近錯亂的德元卻好似又清醒了似的,突然壓下了文默手,對印墨寒微笑道。
“沒有解藥,但有解毒的辦法,你若是殺了我們,阮酥必死無疑,我保證就算是玄洛也無力回天。默兒,你可要考慮清楚,皇故太反正是馬上就要去見皇兄了,但你的酥兒可還年輕著呢!”
印墨寒臉色陰冷至極,他幾乎沒怎麼考慮,便放下了手,朗聲道。
“左冷,帶他們走,不得再跟過來一步!”
山崖上的左冷頓時一怔,方才印墨寒悄悄給他使了眼色,他便明白了他的意圖,急忙趕來在前頭設下埋伏,他身邊都是百步穿楊的弓箭手,有十足的把握避開他們射死德元和文默,眼見就要大功告成,他不明白印墨寒為什麼會下達這種命令。
“還不快走!”
印墨寒的聲音響徹山穀,懷中阮酥又暈了過去,他越發急躁,拿阮酥的命去賭,他不敢,也不能!左冷無奈,隻得帶著隊伍消無聲息地消失在雪原之中。
孝仁帝的陵寢建在硯山腳下,周遭藏風聚氣,群山抱月,端得是上佳風水,德元像是十分熟悉陵寢地形,命文默轉動石碑上的龍首觸動機關,隻見漢白玉地磚自行挪開,露出一道裂縫,文默扶起德元,順著長長的石階往下走,印墨寒見她如此熟悉機關,怕她在裏頭玩什麼花招,忍不住皺眉道。
“皇故太,我已將你平安帶到此地,望你信守承諾幫酥兒解毒,馬匹我也可以給你,等我和酥兒步行返回求救,你們也已經遠走高飛,性命無虞,你意下如何?”
德元停下來,回頭看了他半晌,神情莫測。
“祁鯉並不是你的骨肉,這個丫頭心中裝的也是玄家那個小子,你還能如此對她真是讓本宮意外,祁淵的兒子,竟沒有遺傳他卑鄙無情的性子,倒有幾分像你的祖父……”
想起了孝仁帝,德元公主目中泛起一層薄淚,她用手背撣去淚珠,笑了笑。
“放心吧!即便本宮不服老,也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自知已無翻身的餘地,此次去見皇兄,乃是我最後的心願,看在你祖父的麵上,我會答應你放過阮酥……”
說罷,她似乎不想再在印墨寒身上浪費時間,轉身扶著文默走下石階,印墨寒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阮酥,隻得在心中默默記住各處機關的位置,咬牙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