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沒錯,這世上願意靠近他的,願意滿懷欣喜的撲倒他懷裏的,願意不厭其煩的說想他的,果真隻有她一人。
後麵,他去了她的泛偲琯,那裏已經荒廢許久,他在那裏得到了短暫的平靜和安寧,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對她是什麼感情。
他曾在她的某一次提議下心動過,他衝動的想過要娶她,可她的身份讓他望而卻步,他以為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她能繼續當她尊貴的公主,他會賜她封號,她會成為這世上唯一一個在他之上的人。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多年以後,他後宮虛設,大臣們在朝堂上要他選秀女立皇後,他恍惚一下,莫名想起了洛淺,那個他初見時驚鴻一瞥,從此便印在腦海裏的女子。
對洛淺的偏執就像她突然對他的炙熱的狂戀一樣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他拒絕了大臣的提議,深夜獨自在禦書房突然想起了那首詩。
他一遍又一遍的把那首詩寫在紙上。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傷口中幽居。我放過了天地,卻從未放下過你。在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任你一一告別。世間事,除了生死,那一件不是閑事。誰的隱私不被回光返照。殉葬的花朵開合有度,菩提的果實奏響空山,告訴我,你藏在落葉下的那些腳印,暗示著多少祭日,專供給我在法外逍遙。”
那天夜裏,外麵也是一場大雪,他心神不定的獨自在禦書房好像發瘋了一般,宮人全被他屏退了下去,在空蕩蕩的皇宮裏隻有他一個人,剩下的便隻有那一盞一直搖晃不停的油燈。
突然,天空傳來一陣巨響,他以為打雷了,可下一刻,他看到他寫得那厚厚的宣紙再慢慢的消失,那承載了他所宣泄的全部情感的東西在他麵前消散在空氣裏,像煙霧一樣被風帶走了。
陷入黑暗之前,他的耳邊恍惚的又聽到了她的聲音,她狡黠的眼神出現在他麵前,他聽她喊他。“葉老師。”
他看到了一個身穿校服,頂著一頭厚重的劉海的她,一個長相平庸,眼眸卻璀璨動人的她。
他的腦海裏突然闖進了很多記憶,他想起了她胡攪蠻纏的粘著他,他想起那個深夜裏她站在門外一個人孤獨的淚流滿麵,他想起他們在沙灘上緊密的擁抱在一起。
她笑著說:“葉子辰,我喜歡你。”
她哭著說:“葉子辰,我也不想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也不知道為什麼你不能喜歡我,我控製不了自己的眼淚,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
他想起記憶溫暖的陽光,想起他曾在那個靜謐的醫護室裏,把那首他最愛的詩念給她聽。
一直以來困擾著他的問題突然被解開了,為什麼她莫名其妙的便對他傾心不已,為什麼她會問他的手心為什麼那麼涼,為什麼她會一次次抱著他,用一種他無法理解克製的情感說:“葉子辰,我好想你。”
原來一直以來,他以為的泛泛,其實是範範。
他無法體會她一次次把真心捧到他麵前,卻被他一次次碾壓在腳下該是怎樣的疼痛,他此時回想起那時的雪夜裏她渾身鮮血的躺在他懷裏,那個畫麵,觸目驚心的直擊他的靈魂,那隱隱在他心底潛伏著的疼痛突然如同排山倒海般朝他洶湧而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喊都喊不出聲。
他錯了,他徹底錯了。
他不該在她一次次靠近時推開她,他不該為了所謂的權勢一次次的利用她,他不該一次次磨滅她的眼裏的光。
可他想起她說:“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不要他了,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可是怎麼辦?他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