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在西梁大觀年間,梁王要燒製新瓷。
有人問皇上對釉色有何要求,當時正值雨過晴,玉宇澄清,皇帝抬頭望後,遂大筆一揮:“雨過晴雲**,千峰碧波翠色來。”
雨後初霽,碧空如洗,綠是綠,青是青,純淨非常,這,就是皇帝要的瓷器。
聖旨傳到當時名揚下的瓷都——汝州郡,可接連兩任瓷官都沒燒出這種“青色”,遂均被斬首。官府於是把這樁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交給了窯匠餘和,命他限期燒出新瓷,違時立斬。
餘和盡管擅長燒瓷,但對這種憑空想象出來的瓷器也是一籌莫展,連燒兩窯,均未成功,所以終日鬱鬱,以為自己也要如前兩任瓷官一般,命不久矣,身首異處。
餘和膝下有一幼女,名喚餘櫻,時年七歲,見父親悶悶不樂,便問其原因。餘和如實相告,我已燒兩窯未成,再燒不好就要被斬首了。餘櫻於是問,有何法可燒成?餘和答:“民間傳有活人入窯即可,但我作為瓷官,怎忍心害百姓。”
餘櫻暗記心中,等燒到第三窯時,乘父親不備,一躍跳入窯,以身祭窯。
據,女孩跳進窯洞中後,熊熊烈火中飛出一隻金鳳凰,迎著青飛去。而那一窯所出產的瓷器,視之如碧峰翠色,有似玉非玉之美。可若迎光細看,便會發現釉中多布紅暈,有的如晨日出海,有的似夕陽晚霞,有的似雨過晴,有的如長虹懸空。不是別的,卻是少女的血肉之軀。
後世人皆傳,由於新瓷乃女童餘櫻的靈魂所化,所以製成的器皿用來盛裝食物、酒、茶等,味道分外鮮美。製成鎧甲的護心境,輕盈堅硬,刀槍不入。甚至置一瓷片於室中,居然能鎮妖辟邪。
“避什麼邪?招邪還差不多,”講完故事,穆瘸子嗤聲一笑,“餘和因此窯加官進爵富甲一方,甚至一度做到了節度使的位置上,而他的女兒卻幼年殞命,葬身火海。可以,餘和是踩踏著自己女兒的屍體爬上高位的,趙公子,你,夜半無人之時,餘和看著餘櫻的肉身化成的瓷器,會不會心虛?”
“傷心悔恨或許會有,為何要心虛呢?”趙子邁有些不解。
穆瘸子挺直胸背,將臉頰上從來不安分的兩坨肉耷拉下來,兩隻手指夾住胡須輕輕一捋,麵帶愁苦道,“民間傳有活人入窯即可,但我作為瓷官,怎忍心害百姓。”
完此話,他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原貌,抓了抓腮幫,接著道,“趙公子,你,餘和對餘櫻訴苦時是不是做出了這幅苦悶至極的模樣,而他那隻有七歲的女兒見父親寧願自己去送死,也不忍心傷害百姓,一定又心疼又心酸,所以,她才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以身祭窯,還肉於父,”趙子邁似笑非笑,“前輩覺得餘和是故意將這番苦悶之詞給女兒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