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假的。”鍾宛笑了,“我倒是想,進得去嗎?我在宮外守著。”

宣瑞無奈一笑,但總算安心了些。

申時,宮裏果然來人了,隻傳了宣瑞宣瑜兩個人。

鍾宛充作仆役跟著去了,但連宮門口都沒到就被攔了下來,宣瑞宣瑜下了馬車,跟著宮裏的人走了。

兩人跟著太監們,一路心,七拐八繞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見到了皇帝,磕上了頭。

宣瑞根本不敢抬頭,問什麼答什麼,話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還得靠老太監幫忙高聲傳話。

相較之下倒是宣瑜應答更得當一些,寧王事變時他才兩三歲,還不記事,這些年無憂無慮的長大,膽子比他大哥要大許多,被皇帝問話時,還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心裏暗暗詫異。

這個“皇伯父”年紀太大了一些,看上去得有六十了,做宣瑜的祖父都夠歲數了。

崇安帝這幾年老態漸現,話中氣有些不足,他細看了看宣瑜,慈和的笑了笑,問了問他的課業。

宣瑜還沒話,宣瑞先暗暗出了一身的冷汗。

當年,崇安帝也是這麼問的宣瑞,隔日,他和鍾宛就被送進了宮。

崇安帝……會不會借著這個由頭,把宣瑜留在京中?

宣瑞忐忑不安間,崇安帝已隨口考教了宣瑜幾句,宣瑜一一答了。

崇安帝滿意的點點頭,溫聲道:“很出息,你哥哥給你請的先生好嗎?學問怎麼樣,嚴厲嗎?”

宣瑜低頭答道:“並未延師,是跟著……”

宣瑜雖,但本能的覺得不能出鍾宛的名字來,頓了一下道:“跟著家裏一個識字的管家學的。”

崇安帝沉默片刻,問道:“是歸遠在教導你吧?”

鍾宛,字歸遠。

宣瑜困『惑』的皺眉,這怎麼知道的?

崇安帝慢慢道,“有他教你,自然不會錯。”

崇安帝話的很慢,似是在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當年他若是入令試……”

宣瑜靜靜聽著,不敢接話,等了好久崇安帝也沒往下,他擺了擺手,沒再問兩饒課業,宣瑞暗暗鬆了一口氣。

又敘了一會兒家常,『色』漸晚,崇安帝精神似乎有點不濟,賜了兩人一桌禦膳,讓老太監帶著兩人去了。

宣瑞宣瑜被帶到暖閣裏,沒了旁人,宣瑜低聲問道:“怎麼皇上一聽鍾宛,就……”

皇上身邊伺候的老太監帶著傳膳的人進來了,宣瑜馬上閉嘴,老太監嘴角略略彎了一下,裝沒聽見,自己給兩人布菜。

“老奴方才聽。”老太監笑著,“殿下的課業,是鍾少爺親自教導的?”

宣瑜納罕:“公公也知道鍾宛?”

老太監身後一個內侍掩嘴無聲笑了下。

豔情傳下的鍾宛,誰不知道呢?

宣瑜自然也聽過那些事,明白過來他們是在笑話鍾宛,臉氣的有點發白。

宣瑞橫了宣瑜一眼:崇安帝身邊的太監,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宣瑜低頭,硬邦邦的扒飯。

老太監扭頭瞟了那內侍一眼,一邊布菜一邊不緊不慢道:“自然是知道的,本朝最年輕的舉人老爺,誰不曉得?”

宣瑜抬頭,他並不知道鍾宛原來這麼厲害,一時呆了:“啊?”

老太監笑了笑,慢悠悠道,“鍾家雖敗落了,但寧王爺將他當兒子一般的養大,這樣的世家子,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才情,將來三省六部哪個衙門去不得?偏偏鍾少爺心高氣傲,要走科舉正途,還走了個平步青雲……春闈的解元,秋闈的會元,要不是……”

老太監隱去不能的話,“老奴聽聞前朝最年輕的狀元是十八歲,鍾少爺當年若是能進殿試……”

“怕就是幾朝間最年輕的狀元郎了。”老太監抽出腰間浮塵,轉身朝那個不曉事的太監打了過去,“不知高地厚的狗才,滾下去!”

宮外,差點兒就連中三元的鍾才子在寒風中立著,打了個噴嚏。

“真冷……”

鍾宛已經等了兩個時辰,手爐裏的碳都燒光了,他怕凍僵了腿,幹脆下了車,來回走走活動活動手腳。

已是戊時,早黑透了,鍾宛遠遠瞟著宮門口,心裏其實不著急。

最壞的情況,也就是皇上將宣瑜留下當質子,但這個可能也很。

將手握軍權的藩王世子留在京中教養還得通,留下宣瑜算什麼?防什麼?防著宣瑞在黔安集結幾十口人造反嗎?

黔安地廣人稀貧瘠如斯,隔三差五的要朝廷賑災,鍾宛若是皇帝,聽黔安有人造反,第一個同意,巴不得這群窮鬼滾去另立山頭,也省了連年的救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