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安國長公主紅豔的指甲掐進崇安帝口中,她一把掰開崇安帝的嘴,一邊灌『藥』一邊道,“別死,別拋下這『亂』攤子,別死……”

幾副『藥』灌下去,三個時辰後,崇安帝終於睡熟了。

安國長公主頭發蓬『亂』,身心俱疲,什麼也顧不上了,歪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安國長公主抬頭看了看好似局外饒鬱赦,聲音發啞,“你……不能走……”

鬱赦木然的看了安國長公主一眼,“宣璟來了幾次,走了,鬱妃和宣瓊的人足足鬧了幾個時辰,這會兒剛走,大概是去請宗親們了,我再不走,他們怕是要闖宮了。”

“誰敢闖宮?要造反嗎?!”安國長公主理了理淩『亂』的鬢發,“過不了幾個時辰,朝臣們就要上早朝了,你要去安撫,總之……你不能走,誰知道皇上什麼時候醒?他醒來後,必然,必然……”

必然要下詔書了,這個時候,誰守在他身邊誰的勝算最大。

宮人們已經被長公主支開了,鬱赦不再避諱,“鬱幕誠吩咐你的事你既都替他做了,不考慮同他聯手嗎?”

“嗬……”安國長公主嗤笑,“我能信他嗎?”

“他同我我的是很好聽,因為他清楚,這些事隻能由我來做。”安國長公主低聲道,“我是公主,隻有我能替他聯絡宗親,替他向我的那些叔伯堂兄堂弟們許諾好處,讓宗親們願意鋌而走險,在皇上力有不逮時轉頭幫他。”

“他當日娶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該做的,我已經替他做了,我同宗親們一樣,在皇上真的力有不逮時,會考慮幫他。”安國長公主眼中閃著一抹光,“但現在,一切還未定,隻要皇上還有下詔書立你為儲的力氣,我就不必走到那一步。”

鬱赦低聲一笑,“母親,你現在連裝都不同我裝了嗎?”

安國長公主讓鬱赦這句“母親”激的白了臉『色』,她扭頭冷聲道,“不是你自己的,替我裝的累,寧願我憑著本心同你相處嗎?”

鬱赦點頭:“是,這樣很好。”

鬱赦如今這樣看著安國長公主,確實覺得這樣更好些。

又過了兩個時辰,蒙蒙亮了,崇安帝終於再次醒了過來。

老太監們心翼翼的給崇安帝喂茶,崇安帝恍惚的睜開眼,瞧了瞧外麵,他不出話來,扶著他的老太監道,“是安國長公主,這一一夜多虧了公主了,帶著傷,衣不解帶的照料著您,啊對,王爺也沒走,一直守在您床前呢!”

崇安帝右臂已經徹底沒有知覺了,他費力的抬起左手,比劃了兩下,含混的嗚咽兩聲,在心裏問,其他人呢?朕的另外兩個兒子呢?皇後呢?妃嬪呢?

老太監仔細的聽著,還是分辨不出,膽怯的問道,“皇上,您什麼?”

“嗬……嗬……”

崇安帝麵容紫漲,他一把推開老太監,掙紮幾下,險些跌下龍床。

安國長公主忙上前扶住了他,匆忙道,“皇兄先別急,龍體為重,躺好……”

崇安帝忌憚的看著安國長公主,他躺回床上,活動著他勉強還算利索的眼珠,環視寢殿中一周,想著暈倒前的種種,想著暈『迷』中聽到的“中風”,喉間一甜。

自己這是成了個廢人了嗎?

那鬱王如何了?宣瓊如何了?寢殿中為何隻有這姑侄二人?這兩人把其他人如何了?

崇安帝方才恍惚聽到宮人一一夜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外麵到底變成什麼樣了?翻地覆了嗎?

崇安帝膽寒發豎的想,鬱幕誠那條老毒蛇會不會已經將當年之事全出來了?

崇安帝失魂落魄的靠在枕頭上,心頭一片冰涼。

他原本以為自己還能撐個兩三年。

他原本以為,他能穩穩當當的料理了鬱幕誠,料理了安國長公主,料理了鍾宛……然後再以皇位為籌碼,將鬱赦拿捏在掌心,一直到自己壽終正寢。

不過一,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崇安帝的目光久久的在安國長公主和鬱赦之前徘徊。

鬱赦不遠不近的看著崇安帝,默默的品味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將死的味道。

過了好一會兒,鬱赦見崇安帝不甘的低吼一聲,掙紮了下,將手指向了安國長公主。

鬱赦冷笑,他就知道。

崇安帝現在已沒的選了,不是長公主,就是自己。

他選了安國長公主。

鬱赦並不覺得這有什麼,自己和他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安國長公主心頭大石落地,她忙湊近了,握住崇安帝的一隻手焦急道,“皇兄,有什麼吩咐?告訴我就是。”

崇安帝想要話,試了幾次後頹然放棄了,安國長公主忙罵宮人,讓他們送了紙筆過來。

安國長公主將崇安帝扶了起來,崇安帝用左手攥住『毛』筆,鬼畫符似得在一封空白文書上描畫了起來,安國長公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好似餓狼待撲食。

一封文書,崇安帝足足寫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安國長公主遲疑道,“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