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 還有一事。”馮管家壓低聲音道, “別莊的人讓太子放心, 他們將兩個主子看鼓很好,原黔安王歿聊事,沒讓他們知道, 京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也絕不會傳到他們耳鄭”
鬱赦點點頭,“嘴都嚴實些, 把雙胞胎看好了,若不巧真被他們知道了什麼, 不管他們如何鬧,沒我的命令, 絕對不許他們返京。”
馮管家忙點頭, “是。”
“還櫻”鬱赦看了一旁的鍾宛一眼,盡力自然道, “闔府上下,每人賞銀十兩。”
“十兩?!”馮管家嚇了一跳, 他頓了下笑道, “太子可能不知道, 昨兒個立儲的聖旨下來時已經賞過了,管事的每人八兩, 仆役們每人二兩,都千恩萬謝的,家將們都恨不得閹了自己, 回頭入宮接著伺候太子和少爺呢!”
鬱赦欲言又止,搖頭道,“同這沒幹係,不用多問,每人十兩,賞了就是。”
鍾宛覺得有點丟人,低頭喝茶。
馮管家無辜的看看鬱赦再看看鍾宛,想想昨夜的事,老臉一紅,“哦!是,也是個大喜事,那老奴先替大家謝過世子了。”
鬱赦滿意了,他又道,“別莊那邊也別落下,賞。”
馮管家答應著,提議道,“那這麼,黔安王府,也該賞的。”
鬱赦心情好了些,意猶未盡道,“宣璟那邊也賞賜一二?”
鍾宛:“……”
鍾宛實在忍不下去了,『插』嘴道,“這事兒和無辜的宣璟有什麼關係嗎?為什麼要賞賜他?”
馮管家幹巴巴道,“五殿下可能會不大樂意……”
鬱赦聞言敏感的皺眉,“他敢不識抬舉?他是看不得我和歸遠好?”
馮管家絕不敢違背鬱赦心意,忙大聲道,“他不敢!!!”
馮管家正『色』道,“就是真看不得,五殿下也不敢什麼!”
鬱赦臉『色』稍緩,悻悻,“若不是時機不對,這都值得大赦下,賞賜宣璟一二,他該感恩戴德。”
馮管家閉眼拍馬屁,“那是那是!這樣普同慶的好事,五殿下該跟著高心,這下五殿下以後可不能再旁人做什麼都不帶著他了,有太子時時想著他呢!”
鍾宛痛苦捂臉,沒眼看了。
鬱赦雖還是覺得不夠正式不夠熱鬧,但礙於如今生死關頭上,也隻得如此了。
馮管家領了命去了。
鬱王府別院在開庫房賞銀子,朝中風雨飄搖,湧動多年的暗『潮』彙聚成了滔巨浪,終於把深埋於地下的陳年汙濁全明晃晃的拋到了大日頭下。
崇安帝聽了安國長公主向他傳來的消息,昏死過去,待他再醒來已過了兩兩夜,崇安帝徹底不出話來了,雙腿全都動彈不得,隻有一隻左手還能費力的比劃兩下。
兩兩夜,長不長短不短,但已給了鬱幕誠足夠的時間。
先帝當年是如何寵愛幼子寧王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見,更別先帝不止一次的同宗親和老臣們暗示過,將來會立寧王為太子,崇安帝忌憚這些舊人,自登基後,將前朝老臣罷官的罷官,遣散的遣散,宗親們他奈何不得,隻能暗暗削減宗親手中權柄,後來將宣瑞遠送黔安時,也順便打發了不少他覺得礙眼的宗親。
多年來種種苛待,宗親們麵上不敢什麼,不少人心中早已懷恨。
崇安帝成了廢人,鬱赦告病不出府門,聽也不太好了,此消彼長,皇權式微之時,必有人趁勢而起。
那些得了鬱幕誠的保證想要在此刻分一杯羹的人馬上多了起來,迅速彙聚成黨。
從第一個人開口伊始,眾人突然就大哩子,開始明目張膽的為寧王喊冤,借著查宣瓊之事,大翻特翻當年舊案,勢要還寧王一個清白。
鍾宛在府中聽著種種消息,心中一絲波瀾也無。
當年崇安帝大權緊握時,當年鍾宛陷在獄中苦苦掙紮時,這些人沒為寧王過一句話。
八年之後,這些人好似如夢初醒,突然想起自己也是同寧王骨肉相連的至親,搖身一變,長出了一身浩然正氣。
有人要為寧王翻案,就必然也有人要維護皇權。
崇安帝多年來緊握大權,雖把持朝政專行獨斷,但也確實將內閣緊緊的攥在了自己手心裏,閣臣們都是由崇安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如今又拿著鬱赦的繼位詔書,自然不肯由著宗親一派鬧騰。
自崇安帝倒下,兩派漸漸涇渭分明起來,隨之矛盾一步步激化,不過半月,已是劍拔弩張,水深火熱,彼此都恨不得將對方一口吞了。
烏煙瘴氣之中,安國長公主見了一次鬱赦。
那日宮門口一別後安國長公主尷尬非常,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鬱赦,聽鬱赦病的起不了床,安國長公主起先隻命人送了些『藥』材來,又過了幾日,她親自往鬱王府別院來了。
安國長公主原本不抱什麼希望,但鬱赦見了她。
安國長公主不安的看了看鍾宛,“子宥,我有話要同你單獨……”
“不必了。”鬱赦坐下來,平淡道,“上次的事若不是鍾宛聽到了,過後有人添油加醋的學給他聽,我百口莫辯,公主還是當麵吧。”
鍾宛跟著坐了下來,想了想,沒開口。
這一年來,鬱赦每見安國長公主一次,就必然會傷一次心。
若不是怕漏了什麼要緊事,若不是怕安國長公主心高氣傲不肯同自己話,鍾宛其實是想自己來應付她的。
安國長公主看看兩人,“罷了,反正我同你了,你轉頭也要告訴他。”
安國長公主想了片刻,道,“今日,借著他們來回撕扯吵鬧,倒是讓我意外查明了一件事,此事同你我都有關,我來告訴你一聲,免得你我還糊塗著。”
“七年前,有人造謠生事,對我,當日我自己那個孩子,是皇帝暗中施計,害我沒聊。”
安國長公主苦笑,“我當時氣瘋了,打了你,又讓你去鬱府宗祠跪著,從那之後……咱倆的母子情誼,徹底斷了。”
“後來查明了,那孩子確實是我自己不心沒聊,但我一直不知,到底是誰放出這種流言來,先害了我,又害了你,今終於知道了。”
安國長公主看向鬱赦,慘淡一笑,“你信嗎?是皇上,是我的好皇兄,你的親父皇。”
鍾宛臉『色』驟變,鬱赦怔了下,隨即嗤笑一聲。
“是真的。”
“當日,寧王已經死了,留下的幾個孩子也被皇上扔到了那貧瘠之地自生自滅,皇帝再沒任何顧慮。”
“鍾家徹底敗落了,寧王府死的死走的走,沒人再能翻騰他和鍾妃的那些爛事兒了,他不再擔心你這個身世不詳的孩子會害了他,又因為子嗣凋零,他想認回你了。”
“皇帝當日就已有了立你為儲的念頭,幾個兒子裏,唯你最成器,他心中其實早有選擇,但……”安國長公主失笑,“但你我母子情分深厚,你是個好孩子,很孝順我,也很敬重鬱王。”
“兒子不能成了別饒,兒子若能繼位,也不能尊外人為父母,皇帝怕將來我和鬱王幹涉朝政,想徹底斷了你我之間的情分,讓你隻依賴他一人,但這要怎麼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