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校真的很破爛,小小的操場上,隻有一兩個癟了氣的足球,泥房子很小也很矮,她能想象,裏麵並不透氣,悶熱難耐。
涼城下車派水的時候,那些孩子爭先恐後地湧過來,他們明顯很缺水,有兩個男孩子為了一瓶礦泉水居然大打出手,倆人在沙地上互相撕扯著,各不相讓。
“Thewaterhereisenoughforyoutodivide,donotfight.Westandinlineandgetourshareofthetime.”
涼城極力勸止著,將車上的礦泉水箱搬了出來,向他們證明,礦泉水的數量更是足夠的。
隻可惜,她這個舉動不但不能勸阻鬥毆事件,反倒讓場麵更加混亂。
孩子們一擁而上,集聚到礦泉水箱子旁邊,搶奪著,推搡著。
涼城被他們的動作搞得手足無措,被孩子們包圍著,也不知被那個孩子撞了一下,一瞬間失去重心,跌坐到了地上。
顧南風注意到涼城那邊情況的時候,眸間一厲,快步就衝了上去,他個子極高,那些小孩就像是小蘿卜頭:“stop!”
他拿起一旁的小凳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發出悶得一聲響,一瞬間,所有的孩子都齊刷刷地向這邊看過來,眼神有些驚懼,不敢輕易動作。
而顧南風順勢將涼城扶了起來,護在了身後:
“Ifyougoonlikethis,wewon‘tdividethewaterforyou.”
男人的麵色很不好,冷厲的視線掃過全場,眉峰冷硬,冷冷的笑意一直蔓延到嘴角,他挺拔地站立著,已經極具威懾性。
下麵的事,自然而然,是孩子們秩序井然地排隊領水。
一旁,一個瘦小的女孩子在方才的混亂中扭傷了腳,一臉痛苦地坐在地上,眼中已經積蓄了淚水。
海正走到了她的身邊,將這個孩子抱在了懷裏,坐到了一邊的矮凳上。
他的神色看起來很是慈愛,就像是一個父親一樣,一邊幫女孩揉捏腳踝,一邊低聲在她耳邊細細地安慰著。
那個孩子看起來很髒,衣服上全是汙漬,一片黃一片黑,男人卻一點都不在意,神態親昵自然。
涼城注意到,他悄悄從兜裏取出一兩顆糖果塞進女孩的手心,大手包著小手不斷握緊。
而女孩傻傻地看著這個男人,已經止住了淚。
海正這個男人,有足夠的溫柔,有濟世的胸懷,涼城站在不遠處,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始終無法明白,這樣的海正,為什麼不願意幫助自己找到那次事故的真相。
海正安撫完女孩,用紙巾將女孩的淚水擦幹,看著對方緩緩離開自己的視線,他站起身,一個側臉就對上了涼城的視線。
*
吃過晚飯,海正在屋子裏整理自己以往的照片,這些照片是他這幾個月來的心血,他的這些照片很多已經投稿給了國際上的報社,但都是以匿名的形式。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海正開門,就見到涼城施施然地站在門外,她負著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她笑起來的時候很清新,在這樣悶熱的夜晚,她的笑意有如梔子花香,就這樣輕輕地吹入他的鼻端,帶來一絲馨甜,好似沁涼的風拂過心間。
海正讓開一個位置,涼城就進了屋。
“聽說你的攝像機被恐怖分子銷毀了,這個,是我去鎮上買的單反相機。”
涼城將背後的索尼相機拿了出來,遞到海正的麵前。
這個單反相機是今年的最近款,價格排在很前麵,看涼城的模樣也就二十二歲上下,買下這個電子產品必定很吃力。
“你這是要對我進行物質上的引誘?”
海正笑了,這笑容中夾雜著鮮明的諷刺和嘲弄,輕蔑地別過視線,沒有伸手去接過相機。
場麵一下就變得很尷尬,涼城卻沒有感到一絲不堪,將東西放到了書桌上,神色間還是一派從容:
“你可以把這個當作是我的一種手段,是我想要討好你耍的把戲,可是,海正先生,當年那場車禍的冤案,明明你已經查出頭緒了,為什麼不能將這個消息公之於世呢?”
涼城有些激動地質問著,眉色間是褪不去的苦悶:
“你是一個正義的記者,我知道。你敢於為埃博拉患者做采訪,你關注非洲的這些貧苦人民,你心疼那些脆弱的孩子,那麼,為什麼你就不能幫幫我呢?”
她幾乎是哀求的語氣,說道最後的時候幾乎帶著哭腔。
“我也不過是想為我的哥哥找出真相,討回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