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箭再次疾風射來,這一次,不是一支箭,而是千千萬萬之箭矢,密密麻麻,雪離也牢牢被困在其中,天地間沒有可以容納她的間隙。
雪離震驚了。
她慌忙念動咒語,雪花飄揚,她四周,突然築起高牆,她用飛雪給自己蓋了一間房子,她以為自己躲在裏麵,已經安全。
屋外飛雪,變成尖利的冰刃,朝著小牧飛奔而去。
小牧指尖的幽火並未繁盛,似乎,她並不需要用這幽火,來阻隔密密麻麻飛旋而來的雪片兒。
無所畏懼,或是,早有準備。
那些脆弱的雪花撞上虛無一物的雲箭,以為不過是悄無聲息的,但是碰撞的那一刻,卻發出震天的響聲,仿佛煙火綻放,在天空中,雪花零碎,陰雲飄散,天地間,霎時一片混沌。
就在這一片渾濁不清的餛飩裏,小牧的陰影如同閃電般,瞬時逼近雪離。
指尖剪子形狀的幽火,已經尖利的逼近雪離的嘴唇。
就在這一刻,一隻朱白的蝶已經隱伏在了雪離的咽喉處。
它的觸角伸了進去,雪離就不受控製的張開了嘴巴,伸出她灰白的舌頭。
小牧手中的幽火剪子,狠狠朝著她的舌根剪去。
一枚白羽,仿佛是冰冷的箭矢,劃破一絲混沌。
最後,小牧的幽火剪斷的,便是這一枚白羽。
灰白的人影閃過,雪離已經到了江邊的亭子裏,奄奄一息的癱倒在地。
而小牧,也已經退回到了先前所在的位置。她仿佛根本沒有動過,隻是指尖的幽火熄滅。
雪花散盡,陰雲散盡,河風輕柔,天空重新放晴。
仿佛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莫輕寒玉笛在手。
須臾間,小牧已經走進亭中,她姿態清閑,不明所以卻又似乎意料之中的看著莫輕寒。
“雪梵在哪裏?”他冷言開口,問她。
小牧神情複雜,她還沒有回答,躺倒在地的雪離已經掙紮著半坐了起來,張開口,想要煽風點火些什麼,然而一張口,才發現自己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可是,她的舌頭明明還在,為什麼發不出聲音來?
她愕然悲恐的看著小牧,想要咒罵或是上前給予一擊,卻驚覺自己練站立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憤然拉開自己的衣袖,赫然發現手腕上,不知道何時,已經蟄伏了一隻朱白的蝶兒。
她一切都明白了,在那一刻,她呆坐在了地上,短暫的悲憤之後,她朝小牧跪了下來,對她叩頭,向她求饒。
小牧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眼,她冷聲,語氣平淡的嗬斥,“滾!”
雪離聽了小牧這話,又扣了一個頭,這才艱難起身,一搖一晃的離開。
草亭寂靜,江水無聲。
莫輕寒直直的看著小牧,他還在等著她的回答。
“我並不認識什麼雪梵?”小牧撒了個謊。
莫輕寒當然不信,“雪離說她在你的手上,我相信她不會說謊。”
“雪離顯然是一個騙子。”小牧很平靜的語調。
“你到底是誰?”莫輕寒顯然打算問出一個結果,不然,就會與她繼續糾纏。
小牧望著他,眼眸裏,盛放了無可奈何遷就的情緒。
“我曾經是你最愛的人,可惜,你不記得我了。”小牧輕言開口,帶著一絲疼痛的溫柔。
他曾經最愛的人麼?!
他最愛的人隻有雪梵,關於這一點兒,他一直記得很清楚。
“我並沒有得過失憶症,我最愛的人隻有雪梵。”莫輕寒輕輕皺了眉頭。
他直直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霸占了朱鳳凰的身體,她神情陰鬱,眉目冷瑟,沒有一絲一毫他熟悉的神態動作情緒。
“可我當然不會是雪梵,但你,的確得了失憶症,隻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小牧語氣依舊平靜。
“所以,你到底是誰?至於我有沒有失憶,我想我很清楚。”莫輕寒顯然沒有這般容易被忽悠。
“慕尋衣為了消除你有關於我的記憶,不惜用了自己五百年的念力,所以,四年前,我才能輕易的從魂塚逃出來。”小牧平靜的陳述這個莫輕寒並不相信的事實。
“魂塚?!”作為玉冥宮曾經的一員,莫輕寒當然清楚慕尋衣的實力,當然也知道,魂塚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地方。
“你為什麼會被關入魂塚中?你到底是誰?”他看著小牧的眼神,終於變了好奇的詫異,魂塚是玉冥宮的禁區,他曾經見過無數被關進去的人,還從未看見過從裏麵走出來的人。
魂塚是玉冥宮一個駭人的傳說,大概就是源於此,從來隻許進,不讓出,便,也沒有誰,真正的知道,裏麵,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狀態,便,有了許許多多,不辯真假的恐怖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