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扇動得極快,靈幽嚇得瞬間不敢動彈了。
會是誰呢?
慕尋衣今晚不在,難道是天刃族的護衛麼?
可若是護衛,見到她在偷盜玉石花,是絕對不可能躲藏在一旁不出聲的。
靈幽心中這般那般的算計著,突然決定賭一把,她輕聲嗬道:“誰?我看到你了,出來吧?”
聽到她的話,一個俊美的少年從假山石後麵,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是誰?”靈幽雖然心中害怕,但見他隻是一個少年,看起來年紀比她大不了幾歲,於是情緒稍微輕鬆了一點兒。
“你呢?”那少年不僅長得極是好看,聲音也格外圓潤好聽,如沐春風般。
靈幽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她的身份,以及來次的意圖,隻得虛張聲勢,旁敲側擊,“你是哪個族的人?來此幹什麼?”
那人嘴角彎了輕笑,那嘴角淺淺一線弧度,卻勾人心魄。
“你是來偷玉石花的,我也是,可以分我一朵嗎?”
他也是?!
靈幽被他如此直白的看穿意圖,稍微顯出些窘迫來,但她並不想在他麵前輸了氣場,於是昂首挺胸,說:“原來你也會來此尋藥的,那…”
她一邊說著,一邊側身,在那琉璃盞裏又折了一朵,走過去遞到他麵前,“呐,既然你要,就給你吧!”
他看著她幹脆利落的動作,不知為何原本應該很心疼他精心培育的花,那一刻,心裏卻然沒有難過,而是帶著一點兒小雀躍。
這淺淺一絲雀躍,已有很多年,他沒有體會過了。
他看著她遞過來的玉石花,那小小的一朵粉白,在瑩潤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好看。
但他伸過來拿那朵玉石花的手更好看,纖細白皙,指尖仿佛泛著一種品色。
而比手更好看的,卻是他那一張突然近在咫尺的臉。
她眼睛都直了,不由自主開口,“你長得真好看。”
“是麼?”他嘴角的淺笑似乎加深了一點兒。
那時,她尚且年幼,並不清楚,那一刻那個站在她麵前的好看得如同話裏的少年郎,就是玉冥雪山的神衹。
那隻是,他無聊逗她解悶的一場戲謔,但那一麵,確是愉快的。
她還記得是自己主動拉了他的手,說帶他一起離開雪池,未免天刃族的長老護衛們發現。
當時,她連他身份都不清楚,卻覺得與他投緣,後來,因為惦記著楚江孤的傷勢,她慌忙而走,分別前,卻還不忘跟他約定下一次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是被他那張容顏,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迷惑了神誌吧。
那之後,她竟然與他約了好幾次,卻從未質疑過他的名字和身份。
他說他叫玉石,是冰魄族的小護衛,她傻傻的就信了。
還將自己的身世和心事,都告訴他。
她告訴他,自己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因為她還未出世,父母就走散了,她雖然出生在玉冥宮,卻對這個地方,充滿了仇恨。
還告訴他,她還未出生,父母就為她訂了婚事,但她除了知道未來夫婿叫什麼名字外,其他一概不知。
莫輕寒,就是這個名字。
後來想來,也算是幸運,因為她並未將這個名字告知他。
不然,也許她與莫輕寒之間的悲劇,會提前上演也不一定。
那年,靈幽才不過十四歲,雖然已經是梵音界令人聞風喪膽的“隱殺幽靈”,但在兒女情事上,卻正是情竇初開年紀。
自然對慕尋衣那一副鼎好皮相,生了好感。
但她卻始終未曾忘記,她是有婚約的,在母親未被關入魂塚前,母親再三叮囑,讓她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世,也不要忘記了“莫輕寒”這個名字,因為這是她未來的夫婿。
她自然是不能違背自己母親的意願,所以,她那時,雖對慕尋衣有所傾心,卻始終不敢說服自己往前一步,即使慕尋衣並未明確對她表達心意,她卻依舊能感受他的愛意。
雖然那時,他沒有在她麵前表現出來的,背後那些關切更多。
比如,她在與那時的梵音界主挑戰時,大勝,成為了新一任的梵音界主。
比如,她向他表達了楚江孤想要離開玉冥宮,回到孤江城去的事情,她利用自己梵音界主的身份行了一個便利,楚江孤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回道了孤江城。
這在玉冥宮,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他甚至婉轉的向她透露過,魂塚未必不是可以打開的,他一度想為了她,將她母親放出來。
但她與他之間這些小秘密小心思小默契,都在她遇到她未婚夫婿莫輕寒的那一天,終結了。
他自然不甘,他如何心甘,這便是後來一切混亂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