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從來都不被別人信任……
胃部的疼痛感倏爾竄了上來,口腔內的酸澀感,刺激著大腦皮層,讓她不得已蜷縮著。
視線飄忽不定的望向櫃子上的一盒胃藥,那是明炎一從他上衣口袋裏掏出來的。看樣子,他是早就幫她準備好了。
要說起她犯胃炎這件事,也是明媚姐先發現的。不過是一次喝了一小杯烈酒,她就吐得被送進了醫院,這樣的症狀,她記得曾經也出現在爸爸的身上。
隻是本身的免疫力較低,一次急性胃炎就會轉化為長期的慢性疼痛,這也是她忌嘴不願多喝酒的原因之一。
自從住院了一晚上之後,明炎一也吩咐徐子,往後的菜都照顧著她的身體,做得清淡了許多。
他對她的好,就像是一粒止痛藥,隻有真正等她喊疼了,忍不住痛苦了,他才會勉強幫她緩解。
這樣金貴的藥,她服用不起。
曾幾何時,伊然夏看過這樣一句話:就算,眼前的這個男人,千般好,萬般好,處處是優點。但是,他不愛你。這個缺點,你永遠也改變不了。
他,於她而言,就是這樣矛盾的存在。分明彼此並不相愛,卻固執的要將對方的人生與自己交接。
她偏頭看著窗外依稀可見的月色,皎潔無瑕的光彩,卻透著陰冷照人的光亮。
同樣的月色之下,明聖酒店302的房間內,同樣彌漫著尷尬冷凝的氣氛。
“曜,你看我穿白色的是不是很好看?”劉明美趴在愛人的肩上,雙手自然地從他的背後環上。她的笑容,還是像平日那般甜美。
“你怎麼了?”見他不答話,她又耐著性子繞到他的跟前,“是不是剛才……看到了什麼倒胃口的場麵?”
犀利的眸子,霎時間對上她戲謔的笑臉。“真是你做的好事。”尹曜的口吻裏,絲毫不帶疑問的語氣,仿佛最初就不曾有過信任。
羸弱的燈光在一陣冷風中顫顫驚驚,寒冷讓時光有了片刻的停留,就連寒蟬的悲鳴都被凝凍起來。
劉明美看著他盛怒的表情,訕笑著撈起裙衫的一角:“你總是這樣,不留餘地的猜疑。”
潔白的裙衫,順著她姣好的身段掀起,借著微弱的燈光,暴露出那柔滑肌膚上的大片痕跡。妖嬈的身姿被投影到煞白的牆壁上,搖搖曳曳。
“曜,你和我一樣,天生就帶了一具醜陋的外殼。”
她故意牽起他的手,將他引向她小腹前的那塊棕褐的胎記。
再怎麼溫柔的撫摸,也無法抹去這烙印許久的印記。就像潔白宣紙上被貼上了一張蠟幹的牛皮紙,在淡淡的燈光下顯得深淺不一,驀然像是有一張絕妙的山水花隱匿其中。
他的手指遊走其上,似乎在地獄中尋找絕境的行僧。
“所以……沒有人會愛我們。”她的笑容,仿佛回歸了最原始的純淨自然。
劉明美手指輕柔地劃過他的眉眼,“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紅唇似火,沿著他的耳廓一路向下延伸。
“是你違規在先,傷害了儷儷。”尹曜的眼底,有著說不出的酸楚,卻始終保持著冷然的態度。
“你已經霸占了她的整個人生,還有什麼可爭奪的?”
她的親人,她的朋友,她的初戀……
她二十餘年的生活,從劉明美出現的那一刻起,就發生了本質的改變。
“你懂什麼!”她憤然地怒吼著,眼中的冷冽愈加明顯。“是她要和我鬥下去的!”
是覃佳莉搶走了姐姐的人生,奪走了年輕的生命!是伊然夏搶走了炎一,讓她失去了全世界!
她恨。這個覺悟,早在她涉足A市的學生時代起,就已經根深蒂固。
就算我們幾人,全都失去原有的恒星,全都偏離了原有的軌道。就算身體殘缺不敢,靈魂支離破碎。她也要覃家的人付出應有代價!
劉明美想到這裏,原本緊咬著的薄唇,滲出了一絲血色。“尹曜,如果你想要站得更高,就別忘了我們是同一艘船上的人。”她附在他的耳邊低語著,笑意嫣然。
他睨著她攝人心魄的樣子,嗤笑著翻身,眼底的陰鷙堪比夜色的漆黑。“不需要你的提醒。”
就像她說的一樣,他們天生就帶了一具醜陋的外殼,但這保護層還不夠堅硬,不足以強大到庇護自身的安危,所以,在成功之前,他們還需要學會……忍耐。
……
明天就是劇組正式開拍的日子,雖然第一場戲中並沒有伊然夏的戲份,就她現在的情況來看,也並沒有接多少節目組或是商家的工作。
空閑的檔期安排,要麼就是在事務所裏訓練,要麼就是被關在碧然山莊裏。簡而言之,她又被明炎一變相的“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