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離開了會議室,看到了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的小笛卡爾,迎著這個孩子純潔的目光走了過去,師徒二人背靠著高大的木質回廊坐在一起。
“你的計劃被批準實施了。”
小笛卡爾笑道:“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一個徹底陷入宗教戰爭的歐洲才是符合大明帝國利益的歐洲。”
張梁脫掉手上的小羊皮手套,搭在膝蓋上,眼睛盯著地麵幽幽的道:“你考慮過這樣做會帶給笛卡爾先生,以及小艾米麗的影響嗎?”
小笛卡爾詫異的道:“我想當魔鬼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外祖父跟艾米麗沒關係。”
張梁道:“你應該明白,笛卡爾先生不是你外祖父。”
小笛卡爾道:“我認為是!”
張梁笑著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回去之後就會燒掉所有關於你身世的文件,你以後就是笛卡爾先生的外孫,我甚至還會上書陛下,請他將你的身世記錄封檔。”
小笛卡爾看著張梁閃閃發光的眼睛道:“陛下知道我這個人?”
張梁嗬嗬笑道:“你以為我有這麼大的權力,對你個人投入這麼大的資源嗎?陛下看中了你,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說你的重要性超越了那個將要死亡的教宗。”
小笛卡爾咬了咬薄薄的嘴唇,猶豫的問道:“去了明國,我能見到陛下嗎?”
張梁笑道:“陛下如今正隱居在揚州的一個不大的行宮裏製作香料,我想,你去了以後可以幫他燒火,他已經無數次抱怨過自己那兩個愚蠢的女仆了。”
小笛卡爾不解的問道:“陛下為何不換兩個聰明一些的女仆呢?”
張梁悠悠的道:“那兩個女仆從小就跟著他,沒離開過……”
小笛卡爾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愛與憎恨可以並存,很多時候,愛的力量要超越憎恨。”
張梁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們要用愛的眼光去看世界,從絕望中看到希望,從黑暗中看到光明,而我們自己本身就是光明的。”
小笛卡爾道:“把愛留給值得愛的人,把憎恨留給敵人。”
張梁笑了,然後從懷裏摸出六個黑漆漆的鐵牌放在小笛卡爾的手上。
“這些人都將成為你的部下,他們會遵從你的任何命令,即便是死亡,也不會讓他們止步。”
小笛卡爾點點頭道:“明白,任務完成之時,就是他們死亡的那一刻。”
“大部分人都要撤離,我留下來幫你,要他們把笛卡爾先生,以及小艾米麗也帶走嗎?”
“不用,他們會好好地留在公寓裏,我辦完事情之後,會在第一時間帶他們離開混亂的羅馬,回到巴黎。”
張梁捏一捏小笛卡爾微微上翹的鼻子道:“平安歸來。”
小笛卡爾道:“我會在現場看著教皇死亡,也會親眼看著皇帝死亡,也會在現場評估任務的完成度。”
張梁皺眉道:“這不好。”
小笛卡爾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死掉的,我知道怎麼做能從爆炸與火炮轟擊中活下來,也知曉該在什麼時候,如何布置那些火炮跟火藥。”
說完話,小笛卡爾就披上自己的半截羊毛披風,朝張梁晃一晃自己手裏的短小的直手杖,就急匆匆的離開了這座高大的石頭建築。
張梁微微歎息一聲,就推開一扇高大的房門,走了進去,關上門,高大厚實的橡木大門就隔絕了陽光,也隔絕了所有的光明。
小笛卡爾將一麵黑鐵牌子不斷地用拇指彈起,又輕捷的用手接住,就這樣在廣場上走了不足一百米,就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日安,尊敬的先生,雖然條條大路都能通到羅馬,可是,隻有斯皮爾的馬車才能將您送去最光明的去處。”
聽到這句話,小笛卡爾就跳上了這輛跟隨自己已經有一段路的馬車。
馬車的馭手位置上坐著一個戴著插了一根羽毛帽子的年輕人。
這是一個年輕且風趣的少年,路上他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可是,小笛卡爾一句都聽不進去,他也不想跟這個少年產生什麼交集。
必將,在不久之後,自己還要殺死這個少年,現在要是有了交情,將來就不好下手了。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公共浴場門口。
僅僅從灰白色的石灰岩柱子來看,小笛卡爾立刻就明白了,這裏是一座很高級的妓院。
站在門口的一個非常猥瑣的胖子見到小笛卡爾來了,就立刻諂媚的湊過來,對小笛卡爾道:“日安,我的小少爺,您是來清潔您的身體的嗎?”
小笛卡爾一句話都不說,那個胖子依舊喋喋不休的向他介紹著在這裏洗澡的各種好處。
在即將踏進這座公共浴池之前,小笛卡爾停下腳步,從錢袋裏掏出一把銀幣丟給那個戴著羽毛帽子的少年道:“請盡情的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