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先是發覺有人打斷,心裏還不痛快,待發現這人是當今陛下,一時整個人都激動地不知所措。

陛下……陛下怎麼會親自來參加她的生辰宴?

莫不是……

世人都知陛下後宮空虛,唯一的貴妃也不過是個擺設。誰能若搶先奪的聖寵,便可獨領六宮。

她不自覺紅了臉,偷偷地瞧了蕭俞一眼。

但見那人身形高大,眉目深邃,一雙鳳眸威勢逼人,四周皆跪拜在地,不敢仰視。

誰能站在他身邊,當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蕭俞邁著步子往這邊走來,楚玥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喉嚨裏,就要跳出來。

然那雙用金線繡著繁複紋案的黑靴並未在她身邊停留,直接越過她走向了徐幼瑤。

“楚家的生辰宴,你哭什麼?”

徐幼瑤早被方氏拉著跪在地上,聞言淚眼朦朧地抬起頭,瞧見蕭俞背著手站在她跟前,甚至頗有閑心地彎腰盯著她紅通通的眼圈看。

她惱了,抽抽噎噎地道:“陛下……陛下為何戲弄我?”

“孤是那種人嗎。”他敲了敲桌子,讓允德上前來。

允德又扯過來一個禦醫,正是那日給徐幼瑤解藥的那位。

忠肅侯坐不住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陛下……是何意?”

這陣仗看起來,可不像來赴宴,像是砸場子的。

楚玥掐緊手指,嫉妒地看著徐幼瑤。

“你說孤什麼意思。”蕭俞懶懶地看著他,“徐沛元替孤外出做事,他妻女卻在京中被欺負成這樣,是不是說不過去?”

“孤若不來主持公道,豈不叫愛卿們寒心。”

忠肅侯被他一番說詞堵得說不出話,心道你以前可沒這麼好,還替臣子伸張正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但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說,隻能訕訕地閉嘴。

楚銜挺直了脊背,替父親答道:“公道自在人心,楚家問心無愧,並不存在欺負一事,望陛下明鑒。”

他以為,眾目睽睽之下,便是皇帝也不好肆意妄為吧,總得講個理字。

畢竟至今為止,輿論可都是站在楚家這邊的。

蕭俞最厭惡有人給自己套枷鎖,於理如何如何,於道義如何如何,聽著都煩。

當場便沉了臉:“跪得這麼直,是要反抗孤?”

“臣隻是……”

懶得聽他說完,蕭俞勾了勾手,身後一個侍衛便兩步上前,連刀帶鞘直接劈到楚銜背上。

可憐楚銜平日裏不習武,當場便被一股重力砸彎了腰背,直接臉朝地撲到地上。

“銜兒!”忠肅侯夫人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被蕭俞一個冷冷的眼神嚇了回去。

楚玥看著哥哥狼狽的模樣,心裏害怕得一抽一抽,再看向那眼神不馴的男人,眼裏便隻剩下濃濃的恐懼。

蕭俞抽出侍衛的長劍,用鋒利的劍身拍了拍楚銜灰撲撲的臉,眼神桀驁肆意:“你說徐幼瑤勾引你?”

“你也配?”

冰涼的鋒刃貼在臉上,稍有不慎便會劃破臉皮。楚銜來不及憤怒,整個人被恐懼淹沒,囁嚅著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終於明白,為何會有人說這個男人可怕。

“別抖啊,劃破臉怎麼辦。”

那劍突然從臉上移到了脖子上,稍稍一動,便劃破了些許皮膚,有鮮紅的血滲出來。

楚銜大腦一陣空白,眼前一黑,哀嚎一聲暈了過去。

蕭俞嫌棄地瞥了眼那抱作一團、嚎啕哭泣的楚家人,哐當一聲丟了劍,忽覺有些無趣。

眾賓客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一個個都巴不得原地消失。

尤其那些趁機對徐家和徐幼瑤落井下石、惡意編排過的,幾乎覺得下一刻那把劍便會架到自己脖子上。

可是誰能想到呢!!

不是說陛下與徐相極端不合麼??不是說徐相外放,徐家失勢麼!!

眾人心裏惴惴不安,跪著絲毫不敢動彈。

今日一過,怕是京城的局勢又要微妙地變化了。

蕭俞把禦醫留給了方氏,讓她想澄清便拿去用。

他走了兩步,停下來瞥了徐幼瑤一眼,意思很明顯了。

方氏悄悄拉住女兒衣擺,不想讓她去。

徐幼瑤卻搖了搖頭,小聲道:“陛下幫了我,我至少要去道聲謝。母親放心,我很快便回來。”

她以為,陛下出爾反爾不想讓允德公公過來幫忙澄清,卻沒想到,他自己來了。

徐幼瑤知曉這其中意義的差別,蕭俞一開口,這件事從此便不會再有人提起。

徐家的處境也會好很多。

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感激地看向蕭俞,竟是乖乖地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