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確有些妨礙視線,蕭俞解衣的手停了,朝著那邊走去。
“是……是我。”
白霧彌漫間,屏風後忽傳來極細軟的一聲,徐幼瑤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終於邁出步子。
蕭俞猛地頓住。
但見她長發半挽,以一支紅玉釵簡單地束在身後,穿著件單薄的曳地紅紗衣,娉娉嫋嫋地自屏風後轉出來,似一株盛放的罌粟花緩緩靠近。
四周寂靜,唯有湯池裏熱水流動的聲音。
她停在三步外,散開的長發垂過精致鎖骨、胸前豐盈,再到那盈盈一握的細腰。
紅衣半解,衣帶鬆鬆地垂至地麵,露出頸肩處大片欺霜賽雪的肌膚
徐幼瑤察覺他的目光掃過自己,心跳驟然漏了一拍,後知後覺地輕掩住胸口,一雙美目光彩流轉,含羞帶怯地望著蕭俞。
忍著羞澀逃離的念頭,試探著往前一步。
她一動,那紅紗便被撩開幾寸,露出掩藏其中,雪白纖細的如玉長腿。
蕭俞的目光驟然暗了下去,黝黑深邃,似水墨流轉。
見他並未說什麼,徐幼瑤便壯著膽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上男人腰間衣帶。
“臣……臣妾伺候陛下沐浴。”
她方勾住那截衣帶,心裏不免鬆了口氣,若細看,便會發現她指尖都在顫抖,
這般大膽的事,徐幼瑤從未做過。
可還沒來得及動作,纖細手腕便忽然被人一把攥住,帶了幾分力氣。
她怔愣抬頭,恰巧蕭俞微微俯身,漆黑鳳眸裏幾乎看不見一絲光亮,正冷冷地盯著她。
男人開口,聲音低沉喑啞:“誰教你這樣的?”
他抓手腕的力氣不小,幾乎捏得她有些疼,似是隱忍克製,又似暗藏怒火。
徐幼瑤整顆心縮了一下,動了動嘴皮,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沒有誰教我。”
蕭俞掠過她露在外邊的肌膚,白裏透紅,勾得人口幹舌燥,欲念橫生。
他鬆開手,卻也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淡淡道:“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宛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心頓時涼了大半。頂著他堪稱冷漠的視線,徐幼瑤手忙腳亂地拉起紗衣,死死地擋在胸口,羞恥得無地自容。
眼圈霎時便紅了。
她本就是鼓起天大的勇氣才來了這裏,隻他一個眼神,頓時潰不成軍。
徐幼瑤麵色慘白,連著後退三四步,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忽覺自己如何變得這樣放蕩,竟會生出勾引男/人的念頭。
她死死咬著唇,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心裏一抽一抽地喘不過氣。
蕭俞發覺她的眼淚,心尖似被針紮了一下,眼底掠過一絲茫然無措。
“臣妾……臣妾僭越了。”徐幼瑤話語間帶著極濃重的哭腔,“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說罷再也經受不住,衝出門去。
外頭許多宮人守著,蕭俞立時反應過來,將人拉住,扯過一旁自己的幹淨外袍,將她整個嚴實裹住,打橫抱起,送到寢殿去了。
“不早了,你便在這裏休息吧。”
“孤……”
徐幼瑤整個人縮在被子裏,沒有一丁點回應。
蘄春殿的宮人亦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但見陛下在床側站了一會兒,臉色沉沉,隨即誰也沒帶,往長寧殿去了。
眾人心裏唏噓不已,也是沒料到今日會是這樣的局麵。
“沒想到,瑤妃送上門去陛下都不要。”一個宮女朝著寢殿探頭探腦。
“你看吧,明日這事一傳開,瑤妃可不就成了個大笑話。”
“誰讓她那麼急著上位,貴妃娘娘都安分守己的,她算哪根蔥,丟臉死了。”
“要我,真是死了算了。”
隨即是一陣笑聲。
徐幼瑤縮在被子那一方黑暗中,睜著眼睛,無聲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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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夜深人靜,太後輕輕撩開門簾,看向裏頭靜立佛前的蕭俞,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