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李智宸的消息,全部來自江教授——我離開新海兩個月後,他奇跡般地蘇醒了。
記得離開新海的那一天,我給雪姨打了最後一次電話,請求她,在李智宸醒來以後,不要告訴他我離開的真正原因。
正因為我曾經告訴他,是肖琬瑤令媽媽名譽掃地、背負官司,害得幫助我的朋友們家庭麵臨險境,他才會不顧一切去追查,才會被肖琬瑤傷害,以至於幾乎喪命。
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了。
盡管雪姨聽說媽媽在南島接受江教授的治療,但我對江教授也隱瞞了自己的真實去向,所以雪姨始終無法探聽到我的下落。
我知道他一定會蘇醒。
如果他從雪姨那裏得知我是因為受到威脅而不得不離開,那麼他一定會聯想到肖琬瑤。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蘇醒之後的他狀況很糟糕。
據江教授描述,他除了能夠識別雪姨和李智勳,其他人均無從辨認,即便在聽到我的名字時,仍顯得很空洞,似乎我從不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
老天是如此弄人。我們兩個人在兒時相識,我先因事故而喪失舊時記憶,待到大家共同可以追憶的時候,他卻因為我而失憶了。
這個失憶,會是永生的嗎?
如果我從此再不會進入他的腦海,他也不會再為我而擔憂了。這對他也許是件好事,但我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傷心。
也許我們兩個人終究隻是對方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還有,再過一個月,我曾經的同學們就要大學畢業了。不知道,他們當中有多少人會繼續深造?又有多少人會直接步入社會?
雅靜和燕子,她們又會開啟怎樣的人生呢?雅軒和燕子最終有沒有在一起呢?
她們,還有他們,還會記起當年的校園裏曾有一個叫蘭小奕的同窗嗎?也許,在她們或他們的記憶中,她曾是那麼的高調,但離開時卻是無聲無息。
這些問題我無從知曉。因為我拋棄了他們,拋棄了曾經的一切。
現在的我,隻專注於郵輪上的工作。
也許,這才是真正屬於我的生活。
登上12層的甲板遠眺,一望無際,茫茫大海盡收眼底,使人心曠神怡。
日出與日落,海灘與城市,可以盡情穿梭於繁華與寧靜之中,與一批又一批登上郵輪的乘客,一起感受海上移動城堡帶來的獨特愉悅感。
當郵輪停靠港口,待熙熙攘攘的人群散盡之後,又可以體驗到船上前所未有的寧靜。
正如此時此刻,船上的客人們上岸觀光去了,留下來的人極少,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讓我可以真正靜下心來思考,包括人生中我若幹回避了很久的問題。
比如歐陽爍,當然也有齊先生。
歐陽爍,現在還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嗎?他已經從哈佛取得碩士學位了吧?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不過,我們應該再也沒有機會見麵了呢。
至於齊先生,他對我的態度和想法依舊未變。
近三年的時間,我的工作和生活能夠如此順利,我和媽媽能夠不被肖琬瑤打擾,安心度日,怎能離開他的保護與幫助?
但我,卻始終無法回應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