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人兒,臉色冰冷,眼神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銳利,比更進這個公司所見的時候,還帶著霸氣女王的鋒芒。
許諾亦挺直背脊,莫名地,有些懼怕這樣的唐輕冬。
“好久不見,辛苦了。”傅天羽過去,並沒多說,遞了拿著的文件袋過去:“裏麵有幾位擅長雙語的兒童心理醫生的資料。”
“蔣臨風給你的?還是,他的哥們委托你給我的?”輕冬嘴角微勾,那笑卻沒多少溫度:“我不需要。”
聽到這,曉岸有點委屈,默默低下了頭。
許諾亦眼睛轉呀轉,頓時知道了,看來蔣臨風做過她剛才所說的事,而曉岸就是其中一個幫忙推薦的角色。
“不是他,而且憑我家的人脈,自己的資源也不必蔣臨風的少呀!”諾亦搶先說,收到自己男友的眼神警告,她癟癟嘴,弱弱地說:“本來就是嘛……”
傅天羽又看向輕冬,“我從陳阿姨那兒知道了一些情況,輕冬,我知道你在怨蔣臨風,但也請你信我--請相信我希望甜甜如以前那樣開朗,相信我即使出手相助也會顧及你我的麵子。”
他們都不願拿別人的恩惠。
這是同類的直覺。
所以……
“謝了,我會仔細看的。”輕冬接過文件袋:“此外,我不怨蔣臨風,隻是恨他罷了。”
曉岸眼眶有些紅,一直望著辦公室。
房間開著暖氣的緣故,輕冬辦公桌上的一張報紙吹起,頭條的標題《海城8號工廠爆炸事件有內幕?消息封鎖或為大家族操縱!》隨著報紙的卷起又落下,時隱時現。
感覺她欲言又止,許諾亦輕輕拽住她手腕,很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用口型說: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所以,不要參與,不要多說,不要再刺激她。
曉岸咬緊唇,沉重地點了點頭。
晚餐飯席上,似乎因為傅天羽的出現,甜甜很高興,雖然還是沒有說話,卻會一直瞅著這位許久沒見到的叔叔。
輕冬坐在旁邊,邊與她輕聲說話邊喂她吃飯,孩子肉乎乎的手抓著她一邊衣角,緊緊的。
這一個月以來,孩子始終如此,依舊的善良可愛,但眼神和性格都變了,仿佛隨時擔心失去她。
“甜甜真棒,等會想吃藍莓蛋糕還是草莓蛋糕呢?”她特意問,試圖誘導孩子回答。
孩子嘴唇翕動,卻沒有回答,然後右手食指指了指桌上菜單上的草莓蛋糕,然後仰頭看著她,很認真的樣子。
“要草莓蛋糕?”
甜甜點頭,歪頭,小腦袋在輕冬懷裏蹭了蹭。
傅天羽放下刀叉,朝孩子問:“甜甜,叔叔最近會在海城,叔叔帶上芭比娃娃去你家作客好麼?”
甜甜點頭,但似乎想到什麼,又不停地搖頭,然後揮著手臂。
“外婆,會哭……”微小軟糯的聲音傳來,聽上去十分委屈。
偶爾的時候,孩子會說話,但開口說的,不是大家以為的回答,更多的,都是類似這樣的語句。
--甜甜怕。
--媽媽,好大火。
--好高好高,新禾叔叔掉下去了。
--外公不見了,怎麼辦呀媽媽?
--臨風爸比,救救他們呀!
--外婆,會哭。
唯獨最後一句,是輕冬身在現場故而知曉的,而前麵那些,更像是那場火災在孩子身上留下的創傷。
每次聽到,她都不由自主地想到意外最後的死傷。
她不願麵對,母親不願,偏偏,那道傷是孩子心裏的噩夢,於是,每當想起噩夢,她們便知曉。
輕冬抱緊低聲哭泣的孩子,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直到她漸漸沉睡。
相對而坐的許諾亦與劉曉岸互相看了看,從彼此眼裏看到了水光。
“唐輕冬,你工作有啥臨時會影響你生活的事兒,都交給曉岸吧,甭跟她客氣。當然,我也可以勉強幫你。”
“這倒不用,現在斷了一些人際交往,蔣家那邊也沒人來煩我,日子先這樣過,還行吧。”
輕冬不想要同情,明知對方是好意,但也唯恐這些好意,成了家裏的困擾。
她始終相信,傷口治愈、回歸平靜的最好良藥,是時間。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明日周六,我單獨過去,開導一下老人家。”傅天羽溫聲說。
“我建議你與她說些其他話題就好,關於那個意外的,不提就好了。我說服不了她,或者說,我們一家人都說服不了彼此也不願意被說服,她不願相信唐成安死了,我也不信找不到失蹤的新禾,那就都不信好了,留個期許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