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沅的奶奶宋懿沁是個江南女子,但她不像其他水鄉女子一般隻會女工刺繡、在家洗衣做飯,以及相夫教子。
宋懿沁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讀了很多書,是她那個時代很有名的才女,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負。
在結婚之前,她一直都是一個人走南闖北,到處去漂泊,走到哪算哪。
宋懿沁是出生在大富大貴家族裏的人,她從小就什麼也不擔心,一直都隻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直到嫁給時沅的爺爺時亥之後,宋懿沁才開始收心,在家認真相夫教子。
宋懿沁骨子裏很驕傲,也是個很愛美的女人,她很懂得保養好自己。
宋懿沁喜歡古典的東西,古典舞、古典音樂、傳統戲曲,那些她都很愛。
在穿著方麵,宋懿沁尤其很愛古典的旗袍,她一年四季都是穿旗袍。
所以,當時沅在陸老太太這兒看到滿衣櫃的旗袍時,她才會覺得眼熟。時沅半天沒說話,低垂著頭。應該是陸薇故意支開時沅,想試探試探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陸唯洲的這個想法還產生沒多久,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是陸薇來電。
“唯洲,小阿今跑了吧?”
陸薇說話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但隱隱之中還是有同情與心疼的。
陸唯洲淡淡地“嗯”了一下,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陸薇本來就一直都摸不透陸唯洲心裏想什麼,此時更是不知道他淡淡地“嗯”那一下到底是什麼意思,索性便也不再管他的想法了。
陸薇隻自顧自地說:“唯洲,你不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嗎?”時沅抿了抿唇,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先拒絕:“陸奶奶,這些東西都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
“不算貴重,就是年代有些久,不值錢的。”陸老太太笑,“你別怕,喜歡什麼就挑吧,想要什麼就拿吧。”
“我……”時沅感激地笑笑,又有些難為地笑了笑,“陸奶奶,我真的不能收您這麼貴重的禮物。”
時沅心想,陸老太太可能是因為一直吃喝不愁,沒了解過外頭古董的行情。
就陸老太太這一大箱子,那隨便一件出去都夠普通人家吃喝好幾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的了。
害。
陸老太太卻堅持要送給她。
她一個人勸不動,陸薇和陸菀又跟著一起勸。
陸薇笑著,挑了對耳環,動作輕柔地給時沅戴上,“這個不錯,襯皮膚襯氣色,很適合你們年輕漂亮的小女孩子。”而陸老太太則不會。
顧蓁一直都是笑眯眯的,雖然有時候會突然嚴肅,讓時沅感覺挺可怕的。但她大部分時候都還是和藹可親的模樣。
聽到陸老太太那樣說,時沅便也沒有了顧忌,直接開口,說:“陸奶奶,我就是感覺您這些旗袍有點兒眼熟。”
時沅頓了頓,又繼續說:“我覺得您這些旗袍,和我奶奶的有點兒像。”
“您別誤會,我說的不是撞衫了的那種像。”時沅微微歉意地看著陸老太太,然後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您這些旗袍,和我奶奶平常穿的那些旗袍的,好像都是一樣的款式。然後設計風格什麼的,還有針繡,也好像有點兒相像。”
陸薇和陸菀同時看她一眼,然後,房間裏連流動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時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她剛想開口問問,結果就聽陸老太太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觀察得很仔細。”陸老太太平靜回複她,帶著一絲讚賞,又笑:“你說得也都是對的。”那把鎖是很古式的一把鐵鎖,陸老太太朝陸薇看了一眼,後者又去保險櫃裏摸出了一把古樸的長鑰匙。
時沅看著她們三人,總感覺就像是在看電視劇裏麵的畫麵場景一樣。
有些神奇。
還有些特別的感覺。
長鑰匙插入鎖中,輕輕一轉,木箱子便打開了。
可能是放的時間久了,沾了不少灰塵,但裏麵的東西還是很幹淨。
木箱子很大,足足有個二十號行李箱那麼大。
裏麵裝得滿滿當當的,時沅這邊的角度看過去,好像是一些珠釵首飾。
看著像是古董,應該還挺值錢的吧。
陸薇和陸菀將大箱子打開,就退到一旁了。
陸老太太走到箱子麵前,抬手往後麵招了招,對時沅說:“小阿今啊,來,你走過來這兒。”
時沅依言走過去,在陸老太太身邊站定了。
那個位置,能完完全全看清大箱子裏的東西。如果忽略此時是要去民政局、忽略此時是要去領結婚證、忽略此時有個陸薇在監督她和陸唯洲、再忽略此時她和陸唯洲還在欺騙兩家長輩們做戲,其實時沅感覺這種相處方式還是不錯的。
挺舒適挺輕鬆的。
可惜了。
那些想忽略的,全部都是無法忽略的事實。
陸唯洲車子開得很穩,速度不快,大概行駛了小半個鍾頭才到市區民政局。
低調奢華的名車一停下,陸薇就從後座躥了下來,跑去副駕駛座那邊敲車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