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菱仰望陶翡衣。
平日有些妖媚的眼眸,在夜色下沉靜,五官帶有獨特的男子氣息。
忽而想起那一日木屋相見的情形。
他凝眸不語,眼中帶著警惕,與此時此刻的臉龐漸漸重疊,可真像縱亦白所說,是這個人,將她的父母殺了?
不,她不信。
明明親眼看見,是他擲出的飛鏢救了她爹娘一命。這裏麵一定有事,否則這個同陶翡衣對立的縱亦白是怎麼知道,隻屬於他們之間的回憶?
“什麼人,快停下!”
忽然馬的腳步聲慢下來,城門口有人守衛,有陶翡衣在,樂菱並不覺得很難出這城門。
“我的信物沒戴身上,換衣服急,落下了。”
“什麼?這東西你也能忘?那我們怎麼辦?”
兩人正小聲議論,門口守衛將兩人視作嫌犯。
“你們在幹什麼,給我下來,是不是細作?”
冰冷的武器已經抵在他們的背後,樂菱此刻有點想瘋。
“快,你拿出來。”
“拿出什麼?”
“葫蘆玉佩啊玉佩!”
樂菱狐疑著將玉佩交出去,一見玉佩那些人跪了一地。顫顫巍巍地將玉佩交還,急令城門打開,令樂菱將剛想好的一長篇托辭都給硬生生塞回肚子裏。
冷風呼嘯過耳畔,樂菱開口道:“沒想到這東西挺好用。”
“這個和我的玉牌是一對,它們所在,便代表我。”
清冷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樂菱忽而感覺到手心裏的玉隨著體溫,漸漸溫熱起來。
因著那馬車隊先行離開城門,他們隻能查看地麵上馬蹄足跡。確定方向後,驅馬又行了一段,見到一個院子。一排籬笆圍繞著小木屋。隻有一輛馬車在籬笆外停歇,車隊似在這裏分道揚鑣,分散向著幾個方向而去。
兩人相視。陶翡衣將馬的韁繩繞在遠處的樹上,慢慢朝著那小木屋過去。這裏有可能是他們常用來歇腳的地點。兩人出來匆忙,跟蹤不了幾處,隻能在這裏看看,能否找到些線索。
並未點燈,能聽見馬嘶鳴聲。躲避在陰暗處,透過那微弱的月光,看見有兩人正在院中徘徊。似在交談什麼,有點遠,兩人便繞著小木屋走過去,近了才隱約聽見他們的說話聲。
“你真要這麼幹?”
“莫非,你先想回去告訴他們我的計劃?”
“還用說麼,你就是料定我不會說。”
隻聽見其中一人嘿嘿發出冷笑,隨後道:“你縱公子的心思,誰能猜測,我也不過是想找個幫手,黔驢技窮才來找你。”
陶翡衣忽而感覺到,樂菱的手緊攥著自己的,感覺到她手心裏浸著汗,忙將她的手反握住。那人說的縱公子,唯有縱亦白。陶翡衣轉向她的臉,企圖從表情上看出她的心虛,但毫無跡象。
“旁的話不用說,我隻能幫你負責一些細枝末節,可我不明白,你賣這些藥,是一定會將你鳳家島嶼推向深淵!難道你不知道?”
“不管鳳家的基業是否真瓦解,那也不是你該管的事。既然鳳島主悉心栽培教導我,我就要聽她的話,好好將命令傳達下去。”那個黑影在樹蔭底下徘徊一陣,似乎有些焦慮,隨後慢慢走出來。
樂菱看見那張臉的瞬間皺眉頭。
那是一個長相平庸的年輕人,麵無表情,甚至有些僵硬。身體很瘦,幾乎皮包骨。腦海中忽而閃現出一雙手來,幾乎一瞬間,便確定這人的身份。
他就是墨緹!
初次見到墨緹時,曾在鳳家鳳起島。聽剛這番說辭,必是鳳萱手下不會錯。可她一個臥病在床的人,搞如此多花招,又有何意義?
還有就是,他們剛才說的賣藥是什麼?這戚風島便是屬於鳳家產業。可即便那藥鋪是他們鳳家的,行的也算是良善之舉,為何縱亦白說,會摧毀鳳家?
樂菱心中愈加迷糊。這時,陶翡衣突而將她攬入懷中,捂著她的嘴,將她拖進旁邊高大的野草叢。樂菱雙腿掙紮,才發現,旁邊幾人將小木屋裏的東西搬上車。
差點就被發現。
樂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陶翡衣。急忙向院子看去,卻見空無一人。
著急地翻過籬笆進去,躲在木屋的窗戶下看。陶翡衣擔心,跟著翻進來。屋子裏仍舊是黑布隆冬的。眼神詢問陶翡衣,卻見他身後正有模糊人影,正往這邊來。
周圍並無什麼可以遮掩,隻見旁邊一個大水缸,隻得打開蓋子,拉著他一起坐下去。
幸而這水缸似不常用,隻半缸水。但位置小,仍舊令他們衣衫盡濕。緊貼在一起,似能聽見彼此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