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驚嚇,酒醒大半。
對於她唇上的傷,墨緹心疼溢於言表,可看著樂菱閉上眼根本不瞧他,半點也無法。
悄然離開房間,他不過是害怕,害怕在她眼中看到那個男人的影子。失落而踉蹌地離開,路上撞上錦思亦毫無所覺。
錦思見剛才那情形,本以為姑娘今日好事臨近,雀躍地在門外候著。可見王爺似丟了魂地出來,心歎氣,連忙進房間去。
姑娘正獨自一人坐在桌旁,有剛才那一幕,她也不敢勸,隻心疼地說道:“姑娘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見姑娘沒做聲,也沒跟她生氣,舒了口氣。
卻見手背涼涼的,這房間裏又沒雨,抬頭看,見姑娘一行清淚滑落臉頰,不由得慌了。但姑娘對她擺手,拿了她的帕子揩去眼淚,瞬間恢複正常。錦思越發覺得瞧不透兩人的關係,但她是個緊守本分的,不該管的事不管。
她原以為,兩人這麼置了氣,應是又有一段時間不會見麵的,可第二日卻發生件事。
晨起,姑娘照舊幫著小爺梳洗,送去隔壁院子先生那裏讀書,餘下的時間看書下棋打發。錦思邊做著手頭的活兒,邊看著,覺姑娘形單影隻,怪是可憐的。
樂菱將棋子按棋譜殘局剛擺放好,開始琢磨,卻聽大門那邊傳來一陣喧嘩聲。
她喜靜,這點墨緹知道。
這園子偏僻,往日都是極靜的,大門那些細微的聲響傳不到這邊。有這許多聲響,定是那邊發生什麼事。
錦思年輕,愛瞧熱鬧,但見姑娘垂目不敢多說。過會,等姑娘將桌上的茶盞安放,才徐徐說,叫她去前院看發生何事。錦思這才雀躍著應聲去了。
小心地避開那些紮人的樹枝,錦思躲在樹叢的背後,向著聲音來處張望這,隻見地上跪倒了一片,正中間做著一位姑娘,膚白,身上環佩鋃鐺。隻淡淡的一抬眸子,便有種高貴的氣勢淡淡流轉,奪目耀眼,壓迫得叫台階下的人,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
偶爾還有幾個大膽的,撐著身子仰著頭,想要爭辯什麼,但說出的話卻軟弱無力,毫無威信,比不得這女子稍稍的一抬眉。那其他的丫鬟都噤聲,在身旁側立著。作俯首狀。
錦思慶幸沒有魯莽過去,那邊也不知是什麼情況。
見旁邊草叢裏有一個躲著一個小孩,發現是王婆子家的小姑娘小綠,機靈的很,正在抓蚯蚓玩,連忙給抓過來,問清楚情況。
小機靈鬼一說,這才知道,那石階上端坐的,正是宰相黃奕之女黃靜雲。從小教養禮儀,想她那樣的身份,從出世起,便決定要進宮,何況又是生得如此的膚白貌美,隻望著那眉目間的風情,就要叫多少男子心馳神往。
但這白皙的麵容上卻含著一絲厲色。
“那是在做什麼呢?”錦思指著前麵那一堆人處詢問著。
小綠嘲笑般地努努嘴道:“立威啊!皮影戲裏的橋段,我都看膩了。聽說她王爺馬上要迎娶她為正妃呢,這可不就是先上門來敲打一番嗎?”
“喲,小機靈鬼,懂得還挺多的。”錦思恬笑著點點她的小鼻子,這年頭,有些事兒孩子比大人都明白。
隔著有些遠,但錦思再仔細瞧瞧,那些果然是王爺院子裏的側妃姨娘。雖然都掛著名分,可沒有一個是王爺瞧得上的,也沒有誕下過子嗣。隻要等她一登上王妃的寶座,再剩下個一男半女的,若王爺成為太子,登基後,便能穩坐皇後寶座了。這可不就是宰相打的這個如意算盤。
當朝太子病弱,三天兩頭生病,若嫁與她,就算做了皇後,還不知哪天就駕崩了。不過這話錦思隻敢在心裏想想。看看身邊小綠仍在爛泥裏麵挖著蚯蚓,錦思邊找準機會,慢慢地在樹叢後挪動,向著那邊走過去,想聽聽他們說什麼,待會回去複命,也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往前挪了一點,前麵的聲音隱隱入耳來,果真同小綠那丫頭說的,是來立威的。黃小姐端著身份,隻坐在椅子裏喝茶,身邊的丫鬟也是個伶俐的,說的都是些小姐遲早要嫁過來,要懂得尊敬她,會善待也不會饒過那些作惡的宵小之類的雲雲。
聽得錦思值覺得好笑,但嚴抿著嘴巴,不笑出聲來。
時有側妃不服氣,仗著自己貌美,是新進來的,也是工部侍郎的女兒,便嚷嚷著站起身,誰知被黃靜雲身邊那丫頭,三兩下巴掌給打得眼冒金星,嘴角都滲出血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