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可要溫柔行事,既要直接,也要一彎三折的迂回。兩者缺一不可。
蘇曇接了玲瓏的令,過了幾日就出發。他自己騎馬和父母報備之後,就獲準許出門了。
蘇遠夫妻疼愛女兒,對女兒也格外仔細些。但對兩個兒子,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家裏的郎君是要繼承家業,長大之後更是要頂天立地。所以也不會管束的太狠,隻要身邊帶人,那麼就讓他們去。
蘇曇知道玲瓏回家之前住在哪裏,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家姐姐的救命恩人還在不在那裏。不過賀若家那邊,除了幾句話之後就沒有任何話傳過來,更別提恩人的去向。蘇曇也隻有前去碰一碰運氣。
那座山連帶著山腳的那一大塊地方,都是賀若家的,平常人沒有那個膽量靠近。他們上去,一路上簡直暢通無阻,連個找藥材的藥農都沒看見。
到了山峰上的庭院,敲門好幾次,也沒見到有人開門。
蘇曇耳朵貼在門縫聽了好會,的確沒有聽到門內有任何聲音,隻有主人不在這麼一種可能了。
他滿心遺憾,正要往回走,心裏還想著,回去之後,該要怎麼和玲瓏解釋。
才走了兩步,身後就有仆從提醒,“郎君,前頭有人!”
蘇曇下意識抬頭一看,見著前麵一個青衣道士向他們走來。青衣道士很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容貌俊逸出塵。
當初是賀若家的人來報信,蘇家過來接人的時候也沒有見到恩人本人。蘇曇聽姐姐說起過,隻記得自家的二姊靠在坐床上,用感歎的話語道,“那是一個令人難以忘記的美人。”
蘇曇聽到的時候,嗤之以鼻。他的二姊已經是洛陽裏聲名在外的美人,這世上還能有什麼人能得她一聲美人的讚歎?
可見到眼前道士的時候,蘇曇覺得,此人能得自家阿姊那一聲讚歎,簡直名副其實。
他見年輕道士背上背著一隻簍子,應該是采摘藥草回來。
道士氣質出眾,如同一把上了鞘的長劍。哪怕未曾流露出一絲殺氣,也叫人隻覺得他高貴而不好親近。
蘇曇心裏以為他是賀若家的族人。不顧他已經冷下來的臉色,上前一步拜下,“小子是蘇家人,這次是承受家姊所托,前來向恩人道謝。”
元泓看麵前那個向他行禮的小少年,的的確確眉目之間有玲瓏的影子,麵上的冰霜之色緩和了些許。
他點點頭,抬抬手讓人起來,而後徑自越過眾人,推門而入。
蘇曇跟在身後,讓一眾奴仆在外麵等著。
元泓放下了肩上的背簍。這時候,一隻狸花貓從庭院的樹下慢慢的踱步過來。
蘇曇看到之前那個滿臉都是拒人千裏之外的年輕道士,眉宇間的冰冷完全消融。道士彎腰下去,把那隻狸花貓抱起來。蘇曇甚至還能見到他嘴角的笑。
剛才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此刻一下變得稍許允許人親近。
見著人的時候,愛答不理。對一隻貓卻有什麼好的耐性。真是個奇怪的人。蘇曇心想。
元泓將橘色的貓抱好了,回頭看蘇曇。他很少正眼看外家之外的人,望見麵前小少年容貌和玲瓏有幾分相似。
這對姐弟長得有五六分相似。那和玲瓏相似的容貌,讓元泓心情好了幾分。
“郎君有事?”
言語平平,可就是莫名覺得有些倨傲。
蘇曇把心頭的不舒服甩在腦後,眼前的人對自家阿姊有救命之恩,倨傲也就倨傲了。
“小子前來,是為了給恩人送信的。”
那雙燦若寒星的眸子轉過來,直直望著他。不知為何,蘇曇總覺得那目光裏有催促之意。他伸手入懷,取出玲瓏寫的書信。
元泓放下懷裏的貓,伸手接過。他手指在信封口上踟躕了會,還是忍住了,沒有當著蘇曇的麵撕開。
“你阿姊可還好?”
蘇曇點頭,“家姊很好,說來還是多虧了恩人。要不然阿姊的腿恐怕有些波折了。阿姊原本想要親自來向恩人道謝的,但是現在還是不能下地,所以先讓小子過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蘇曇覺得自己把這句話說完的時候。見到麵前的道士眼裏亮了。不過等他想要再仔細看的時候,眼前人已經恢複了原本模樣,好像剛才是他真的看錯了。
元泓神情冷淡,不過對蘇曇,還算客氣。說了話之後,元泓甚至還親自送他下山,等回來之後,他把在懷中一直還沒有拆開的信封拆開,看到信封上竟然隻有寥寥幾句,元泓眉頭頓時皺起來。
她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消息了,他都以為,她再也不會過來。沒想到她竟然讓家裏弟弟送信過來。
卻隻有這麼寥寥數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