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的時候,水悠便回去了。二蛋見著她明顯鬆了口氣,看他的模樣心情也是極為不錯的。
水悠覺著好笑:“見著我,心情就那般好?”
“不是,是奶奶,今個兒精神氣很不錯。早上一醒來她就鬧著要起床,還是被我給勸著才沒起呢。方才還將水悠姐你破了的衣裳給縫了呢……”二蛋很是開心地說著。
水悠聽了這話,心情卻是好不起來了。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連二蛋說什麼也聽不進去了。
“今個兒奶奶邊給你縫衣裳,還邊跟我說了不少話呢!水悠姐,你醫術還真是好,那藥奶奶就喝了兩天就好了這麼多。”
二蛋見水悠似乎沒那般高興,問道:“水悠姐,你怎麼了?”
水悠立時反應過來,敲了敲二蛋的頭:“原來見著我心情沒那麼好啊!看樣子,是我自作多情了。”
二蛋摸了摸自個兒被敲的頭,笑了笑,腆著臉道:“水悠姐,你沒事兒,怎地還跟奶奶爭起這些來了?”
水悠白了二蛋一眼,也沒理他,徑直進屋去了。
二蛋見著,忙跟了上去:“水悠姐,你說說你是不是吃味了?”
水悠緩了緩腳步,轉過頭警告地看了二蛋一眼:“你就皮吧!要是這話讓你哥聽見了,我看他不收拾你。”
二蛋果真不說了,嘴巴閉得緊緊的。
水悠搖了搖頭,繼續往賀婆婆的屋裏走去了。
甫一走到門口,她突的想到什麼,回頭訓道:“還不去給婆婆熬藥?怎地?皮子癢了?小心我跟你哥哥說,看他回來了怎麼收拾你。”
二蛋聽了這話,撇了撇嘴,嘀咕道:“就知曉拿哥哥來威脅我,他才不會打我呢!”
“你說什麼?”水悠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擺出一副很是嚴肅的模樣,“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二蛋縮了縮頭,討好地笑了笑:“我誇水悠姐總是那般好看。”
水悠伸手彈了二蛋的額頭一下,二蛋忙捂住自個兒的額頭,大聲呼痛。
水悠可沒什麼憐憫的心思:“我跟你哥說,看他打不打你。就算他不打,我還收拾不了你了?我就不信你還敢還手。”
“知道了,我去熬藥了。”二蛋頗為不服氣地轉身到院子裏熬藥去了,嘴裏還在嘀咕著,“就是看自個兒輩分高,就欺負我這小輩。”
二蛋走後,水悠方才偽裝起來的神色被凝重取代。她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終是進了賀婆婆的屋子。
賀婆婆一抬頭,就見著水悠了,臉上掛滿和藹的笑容。不似以往,一見著水悠,就木著張臉。
賀婆婆拍了拍自個兒的床邊,然後向水悠招了招手:“來坐。”
水悠微微笑了笑,忙跑上去將賀婆婆伸出的手握住了:“聽二蛋說您今個兒精神頭不錯?我給您把把脈怎麼樣?”
說著,水悠便拉著賀婆婆的手要給她把脈,手剛一搭上,卻是被她反手給一把握住了。
“我方才在屋裏聽著你跟二蛋說笑,可把我笑死了,也給我急死了,就想著你怎麼還不進屋。”賀婆婆還從未這般溫和地跟水悠說過話。
“以後,你也要好好管管二蛋。他呀,就是太皮了。沒人管著可不行。”水悠正要說什麼,卻又被她給打斷了,“你瞧瞧這衣裳我給你縫得怎麼樣?”
賀婆婆將放在一旁的衣裳拿了出來,水悠接過,看了看,道:“婆婆縫衣裳的手藝還真是好,不……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這衣裳曾經從這兒破過。”
水悠覺著眼淚似乎就要擠出眼眶,忙掩飾性地低下了頭,眨了眨,硬是給擠了回去:“虧您還記得這衣裳的事兒。這幾日我沒穿,都記不清了。”
這衣裳正是那日王夫人帶著她家小廝來鬧事兒時弄破的那件。
賀婆婆笑得一臉燦爛,臉上被歲月塗抹的痕跡都擠到了一起:“那是自然的。可是還是比不上我娘的手藝。我就怕我如今老了,眼睛也不好使,就給你縫差了。”
賀婆婆說著,看著外麵,提高聲音佯怒道:“還不是二蛋,偏就不讓我下床,這屋子裏的光哪裏能比得上外麵?”
水悠突的湧起一股淚意,臉上卻仍掛著微笑:“二蛋也是為您好,這外麵是愈發冷了。沒多久就要到冬日了啊!”
“這都要冬日了?”賀婆婆覺著很是驚奇,“你看,我這老婆子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久,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水悠笑道:“哪能啊?婆婆可比我厲害多了,我這,還縫不來呢!這屋子裏,您不也把針穿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