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總是要做全套的,不論水悠有多想回去陪著雲澹,可還是在靜慈庵陪了安樂長公主整整十日這才離開。
安樂長公主知曉水悠在她這裏待不長的,十日怕已然是這人的極限了。她也記得自個兒說的話,將去宮裏請水悠的那人叫水悠帶上了,說是幫得上忙。
水悠欣然應允,知曉這是自個兒娘親要兌現承諾了。她心下高興,臉上的笑容是止也止不住:“娘,我們以後會常來看您的。”
安樂長公主是好氣又好笑,自個兒孩子如今對自個兒這般親近也不過是因著旁的人,若不是因著這人,他們母女怕就這般淡漠地過一輩子了。她當然知曉這個“我們”是誰,她也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便什麼都沒說了。
回到宮裏之後,問了紫蘇才知曉雲澹這幾日一直待在無憂宮中從未出去過,雖然就算他想出去,外麵守著的侍衛也是不會讓他出去的,可是他連外麵的院子也是極少待的,就待在屋子裏,那還得了?
水悠想著,故意虎著一張臉氣呼呼地進了裏間,這甫一進去就被人給抱了個滿懷,耳邊傳來了個溫柔的聲音,還帶上些委屈:“夫人,你終於回來了,你可讓為夫好一陣想。”
水悠心下一動,臉上就揚起了一抹甜蜜的笑容,可想起方才紫蘇說的話,又故意板起臉,道:“若真的想我,方才聽見我回來的聲響怎麼不出來尋我?方才我可是聽人說了,說你成日待在屋子裏不出去,你這樣可不得憋壞了?”
雲澹往日對著旁人的冷峻都消失可徹底,眉眼俱是溫柔寵溺,哄道:“我這不是聽人在向你彙報關於我的事情嗎?紫蘇又是你身旁最為得力的宮女,我出去了,豈不尷尬?”
水悠白了雲澹一眼,頗為無奈道:“就你什麼都知曉。又不是見不得人,外麵出不去,這院子裏還是可以待待的。雖說冷了,可到底人還是要見見天光的。”
雲澹聽了這話,麵上笑意俱散,嘴裏卻戲謔道:“為夫就是有些怕見人,所以索性就待在屋子裏不出去了,夫人回來了,為夫這病也要好了。”
水悠懶得聽這人貧嘴,沒說話,徑自往裏走了,邊走邊將披風放到了一邊,走到軟塌邊,將上麵的書撿了起來,看了看上麵的字:“你別告訴我這麼多天你就是在看這本兵書?”
“這本兵書是極好的,就像你對醫術如饑似渴一樣,廢寢忘食也。”雲澹知曉水悠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氣,況且他這媳婦兒最是善解人意,從來懂得尊重旁人,自然也曉得尊重旁人的喜好。
水悠也懶得計較這些個了,知曉這人總是有理由的,又想起方才紫蘇說的,她前幾日剛走太子就來了,還在這屋子裏跟雲澹待了一些時辰,她就有些擔憂。“太子來做什麼?可有為難你?”
她可清清楚楚地記得雲澹被抓要被處死,還有寧長玨的份兒的。這筆賬,她可是記著的。
雲澹看著水悠這副憤恨的小臉兒就知曉她還在為之前的事兒生氣,如今那太子又背著她來找他,她心裏現下怕是更惱了。他笑著安撫道:“我無事,不然還能這般同你好好說話?還能抱著你?”
水悠緊皺著眉頭,回身緊緊抱住雲澹,坦然道:“我就是怕他們又耍什麼陰謀詭計,到時候萬一又有什麼事兒怎麼辦?我無法忍受你再出事了,我也不想再擔驚受怕了。”
水悠想要過平靜的生活,可是他們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不平凡,況且雲澹不一定也跟她想的一樣。他身上背負得太多,他們生活的時代和環境都不同,注定了想要的某些東西會不同,他想要權利,想要複仇,她都可以陪著他。
她不是什麼愚善之人,旁人對自個兒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她還跟個聖母一樣去原諒那人,她辦不到,更不需要雲澹辦到,他幼時曾受過那般多的屈辱,討回來都是應該的。
聽到水悠最後這句話,雲澹心頭一顫,說來是他沒有護好她,說好的要保護她的,可是她略次都被推上風口浪尖。“對不起,我終是沒有免你憂、免你擾,還讓你擔驚受怕。”
水悠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心裏有些酸,還覺著有些委屈,眼眶澀得厲害,她忙將自個兒的頭往雲澹胸膛拱了拱,垂首在他胸口,不讓他看見自個兒的臉,裝得一副凶巴巴的語氣:“那你以後可要對我好點,還有……”
說到後來,聲音緩了下來,有幾分擔憂,又有幾分對雲澹深深的依賴:“對自個兒也好點。你不論做出什麼決定我都尊重你,可是你不要忘了自個兒的初心。”
現代挺流行這句話的,不忘初心,忘得始終。可有多少人忘了初心,最後找不到自個兒最初的那份赤子之心了呢?
雲澹低頭,隻能看見埋首於自個兒胸前這個毛茸茸的頭,隻覺胸口暖暖的,一瞬便被人填滿了,不禁更是溫柔:“知道了,那你可要一直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