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辦事,您放心。”翠姨在花街柳巷呆了這麼久,早已學會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既然他不願多說,她自然也不會再探聽下去,應了聲就立馬下樓吩咐人去做事了。

祁珩回到房間,挑開簾子看了眼睡著的淺若,許是因為身子不舒服,呼吸有些沉重。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這樣仔細地觀察她的樣貌。她的臉很小,鼻子嘴巴都小巧,眼睫毛長長的垂下,臉頰兩邊肉嘟嘟的,讓她看上去像個在鬧脾氣的小孩子。

祁珩眼裏一暗,忽然想起一件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他很頑皮,有一天攪了娘親的午覺,她有些生氣的看著他,而他站的離臥榻遠遠的不敢再靠近。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陣,娘親朝他笑了笑,柔柔的說道,“不能隨便偷看女孩子睡覺的樣子的,否則,不是你被她夫君打一頓,就是你成為他的夫君噢。”

他被這話嚇得夠嗆,往房間外麵走的時候正好碰上爹爹,還真的就被打了一頓。自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對娘親所說的話真的深信不疑。

有些粗魯的放下了帳子,從小到大,他不知道被娘親坑騙了多少回,現在看著這丫頭卻又記起了。

他那次在馬場見到宋煜與她在一起,那個平日裏因為總有些少年氣而被他瞧不上的宋煜,在她麵前時卻像換了個人一樣。她當時發脾氣似的揪了一把在原地轉圈的馬的鬃毛,本來還算溫順的馬匹嘶鳴了一聲,高高的揚起前蹄向前跑去,她自然控製不住,一下便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宋煜原本見她上了馬就小心擔憂的望著她,見情形不對,立刻張開雙臂將她接住。

祁珩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馬廄邊上,宋煜臉上的後怕他看得清清楚楚,更遑論在她說完話後他流露出來的溫柔的神情,當時祁珩就暗自腹誹,好歹也是宋家的大公子,真沒出息!

他也是男人,認準了宋煜對她的愛護是有男女之情的,所以今晚才這麼貿然的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大夫很快趕來,祁珩沒錯過他神情裏的窘態,先為淺若解了睡穴,她嚶嚀了一聲,並未醒來,他轉身看著大夫,諷刺的出聲提醒道,“你是醫者。”

大夫心裏一震,莫名的覺得自己出了一聲汗,伸手擦了擦額頭,拋開了初進這樓裏的抵抗心理,坐下來專心為淺若診治。摸到她手臂上的濡濕時頓了頓,微微拉開了點她頭上罩著的帽沿,她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耳邊,脖頸處同樣一片濡濕,他隻覺不可思議,小心的說道,“這位姑娘在發熱,若不及時更換下衣裳,情況會更嚴重。”

“我已經遣人去置辦衣裳了,一會兒就會換下來,你隻管診治。”

大夫點了點頭,問了些相關情況,寫下了藥方,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這位姑娘高熱,服下藥之後會出虛汗,今夜要寸步不離守著,時刻觀察她的情況,若是高熱不退我再過來。”

“你……”祁珩本想說讓他留在這裏照看著她,又想起這也不合規矩,哪有讓大夫徹夜守著的道理,他遞過去一錠銀子,“多謝,我會讓人跟你回去抓藥,今晚的事情不要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