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踉蹌蹌地下樓梯,腳踢到牆角處,很疼,他顧不上去看,連忙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火車站。”她聲音有氣無力的。
耳邊掠過老太太錄音機的歌聲,他從這短短三個字裏聽出她的哭腔,用手抓了抓淩亂的頭發,他抿了抿嘴唇,跑到路邊攔出租車,“別哭,我正在往那邊趕,你把具體位置告訴我。”
“煩死了。”安羽幾近崩潰,踢了一腳身前的行李箱,也說不出什麼更過分的話來。
陸深宇沒再開口,調整了呼吸,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大約十來秒的時間,他聽到她氣呼呼的聲音,“我就在出口這裏,餓了,你給我買吃的過來。”
他應了聲好,又有了短暫的沉默。終於坐上了出租車,他微微鬆了口氣。
他沒問她怎麼還在那個位置,電話沒掛,她在那邊時不時的數落他幾句,他仰著頭靠在座椅上,對她的話都一一接受了,隻說好和嗯。
在離火車站不遠處的一個小餐館門口找到她,時間還早,即使是火車站,也隻有幾個背著包的成年人靠在牆邊打著瞌睡,遠一點的地方是清潔工在掃著地麵的垃圾。
陸深宇隻看得安羽的側臉。她微低著頭,嘴巴嘟起,劉海垂著,遮住了她的眼睛,身上是她平日裏常穿的T恤配牛仔褲,熟悉的麵容和裝束,卻露出了陸深宇幾乎從未看到的疲態。
停住腳步,陸深宇緩了下情緒,掩下內心的酸楚,這才小跑著奔著她過去。
他走近了她也沒有發現,看到她放在拉杆上的手,忍不住握了上去,她明顯嚇了一跳,驚的叫了一聲然後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撞見她一臉的害怕,陸深宇懊惱的緊閉了閉眼睛才敢看她,“安羽。”
安羽嘴巴微張,看著他的臉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後將小挎包往他身上扔,“你怎麼不聲不響的,上來就摸我的手。”
安羽很少會炸毛的,陸深宇一邊聽著一邊打量她,這下是脾氣上來了,頭發也亂糟糟的。
他又握住她的手,“先走吧,等會慢慢說。”
安羽心裏還有氣,直瞪著他,並不挪動腳步。他握她的手的時候不是四指相疊,而是包住了她的整個手,其實她是很不方便的,有些僵硬,指尖恰好觸及他的手心,全是汗,她心裏忽的一軟,忍不住撓了下他的手心,閉上嘴巴乖乖跟著他走
到了出租房裏他才知道,安羽被冉雯月說的不敢獨自半夜住在不熟悉的小旅館裏,找了個夜裏也不關門的餐館呆了一陣,後來竟迷迷糊糊的竟然抱著行李睡著了。
說這些的時候安羽已經吞下一大碗餛飩,語氣便輕鬆了許多,陸深宇看著她紅紅的眼圈又是心疼又是高興,隻覺得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那個看上去總是冷漠疏離的安羽,這種大老遠地跑過來隻為一起過個節的事情明明不是她會做的事情。
看到了機場的指示牌,陸深宇使勁兒眨了眨眼睛,努力驅散心中的那點後悔和無力感,明明他們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向對方靠近,為什麼還會分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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