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九自然笑著擺手。
待得眾人都將藥吃了,顧九又去抓了藥調配好,自己便進房間熬藥去了。
隻是那些人中,到底是有些不安的:"您說,這位夫人她到底行不行?"
她這話一出,那趙大夫卻是先睨了他們一眼,淡淡道:"那你們行麼?"
隻一句話,便讓那些人都給閉了嘴。
他們……自然是不成的。
就連後來尋來的這些個大夫,也都沒有一個人看的出來那些災民們身上是什麼病症。
唯有一個趙大夫,斷言這是毒,隻是卻也不知道解法。
還是先前那個小藥童出來說了顧九的話,道是那位夫人說這是無間之毒,她可以治。
那位趙大夫瞬間便激動的手抖,當下便去找了顧九。
眼下連這位最德高望重的趙大夫都護著她,眾人自然都不敢說什麼,可心裏到底是有些不服氣的。
一個女人,真的成麼……
顧九其實心裏也沒有底。
她這雖然不是第一次給人看診,可卻是第一次接這樣大的活兒,且還是靠著記憶裏的金剛鑽。
要是師父說的法子不成,那怎麼辦?
這是一條條的人命,然而這些大夫都束手無措,她隻能硬著頭皮上。
顧九歎息一聲。將藥箱重新合上,卻又看到了那本醫書。
她眼前一亮,連忙將醫書翻開來,可是翻閱了一遍之後,卻發現上麵沒有隻言片語是關於無間之毒的。
顧九眉眼中一時有些失望,卻又瞬間自嘲,她也是糊塗了,當初莊子期說過這法子是他機緣巧合得知的。以師父的為人,不是自己的東西,他怎麼可能寫到這裏麵?
念及此,顧九又捏了捏眉心,如今真的是賭了。
她才想到這裏,就聽得門外傳來敲門聲,卻是小藥童的:"夫人,您在麼?"
聞言,顧九收斂了思緒,將醫書放好,又把藥箱鎖上,這才應聲道:"我在,怎麼了?"
她一麵說著,一麵走到門口去開門,卻見那小藥童滿臉的焦灼:"您快去看看吧,我們家先生出事兒了!"
……
出事兒的是錢宇。
他先前服了藥便睡下了,房中的徒兒們守了一會兒,見他睡得香,便沒有過來打擾。
眼見得這會兒到了飯點,有徒弟前去叫他吃飯,誰知叫了幾聲也沒應,待得走到床前,卻見滿床的黑血!
這一下,徒弟們可都慌了神兒了,第一反應便是要來找顧九算賬。
奈何她門外守著官差,這些人不敢自己往裏闖,直接便推了這小藥童前來。
顧九隻聽他說了這一句,頓時便心頭一沉,急急忙忙的往外走。一麵問道:"他現下怎麼樣,可有大夫診脈了麼?"
顧九才出了門,就見保和堂的人都圍在這裏,看向顧九的神情裏皆帶著不善。
隻是顧九這會兒卻沒有將目光分給他們,隻淡淡道:"我先去看錢老先生。"
不管如何,這藥方是她開的,若是錢宇真的因此出事兒,那她怎麼都是難辭其咎的!
這邊的動靜鬧得十分大,就連房中待著的災民們。現下也紛紛隔著窗戶往外看熱鬧。
而有那些個幸災樂禍的,更是低聲嘟囔道:"還好方才咱們沒喝那藥,不然這會兒出事兒的就是我們了!"
那會兒錢宇喝了藥之後,曾經有大夫們詢問他們有沒有要一起喝的。
可這些人都等著看錢宇的效果呢,自然誰都不肯做這一隻小白鼠,最終隻有錢宇一個人喝了藥。
眼下見著出了事兒,大多數人都是帶著唏噓的。
卻架不住有一小部分幸災樂禍。
至於先前那幾個鬧事兒的災民,因著暫且沒有發現身上有病,現下被隔離在房中,還有心情吹口哨。
顧九一路走過去,聽著那些噓聲,忍不住眉頭緊緊地蹙著。
然而她知道現下不是管他們的時候,因此隻能加快了步子,去了錢宇的房中。
"趙老先生。"
房中那位趙大夫正在診脈,見到他後,顧九先是行了禮,繼而問道:"錢老先生現下如何了?"
錢宇的床鋪已然被更換過了,可饒是如此。室內也帶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此時天色已然暗沉了下來,這樣的天氣,讓人的心都跟著壓抑了下來。
仿佛帶著不詳似的。
見她前來,趙大夫收回手,神情裏卻是有些飄忽不定:"老朽也不大確定。"
他是真的不確定。
行醫這麼多年,他不過是仗著年歲被人稱一句德高望重,但其實隻能診治些尋常的病症罷了。
似是無間之毒,還是因為早些年遇到過,所以才記得。可對於這毒該如何解,他是完全不清楚的。
至於現在錢宇的狀態到底如何,他更是有些迷惑。
說他好吧,可他這脈象格外亂;可說他壞吧,瞧著現下又不像是行將就木的模樣。
"夫人,不如您來診脈一觀吧。"
他這話一出,那幾個跟來的大夫卻頓時不幹了,咬牙道:"趙老先生,您還敢讓她來碰我師父呢?先前那一碗藥就是她給灌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