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姑娘崇拜的眼神,莊子期又有些自得,因笑道:"當年我拿這個跟人打賭,可沒少贏錢呢。"
那時候在莊家,那些師叔們別看年歲都比他大,可論起來悟性,卻是個個都不如他。
且莊子期年少時真如趙岩所說頑劣異常,最喜歡惡作劇別人,所以這些個小花招,可沒少用。
提起這些的時候。莊子期的神情裏都帶著顯而易見的亮光。
那是顧九從未見過的模樣。
她莫名有些心酸,因撐著笑容道:"您是誰呀,自然是最厲害的。"
顧九一麵奉承著莊子期,一麵笑道:"來,把解酒糖吃了。"
她倒出來三顆糖遞給莊子期,眼見得他吃了,自己則是將其他的小藥瓶都放回了藥箱裏。
不想,在和蓋子的時候,卻見裏麵掉出一個香囊來。
那香囊看起來年歲久遠,周邊的起了毛。連帶著那花紋都褪了色,看起來十分破舊。
然而這般破舊的香囊,卻被莊子期藏在了藥箱的最裏麵,若不是她方才翻找藥瓶的時候弄亂了順序,也翻不出來這個。
顧九微微一愣。可不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見莊子期已然先一步過來,一把將那香囊撿了起來,一麵蹙眉道:"你做什麼呢?"
這聲音格外嚴厲,顧九嚇了一跳,忙的解釋道:"師父別誤會,我隻是幫您把東西放回去,這香囊--"
隻是她沒說完,就見莊子期十分寶貝的將香囊揣到了袖子裏,一麵淡淡道:"無事,你先回去吧。"
男人的聲音帶著酒氣,內中還有些掩藏不住的悲涼,聽得顧九竟有幾分酸楚。
她咬了咬唇,點頭應道:"是,師父您早些休息。"
眼見得小姑娘朝著門外走去,莊子期又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複又叫住了她:"等等。"
聞言,顧九疑惑的回頭,問道:"師父可還有什麼吩咐?"
見她這模樣,莊子期越發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聲,道:"為師並未有意凶你,你回去早些休息。"
他雖然醉了,方才那反應也是下意識的,可回過神兒來也知自己沒道理。
顧九還當是什麼呢。聽得莊子期這話,不由得失笑道:"您也快點休息吧,明兒個咱們還得趕路呢。"
明日一早,他們就要啟程去林縣了。
得了顧九這話,莊子期才放下心來,點頭道:"好,你且去吧。"
待得顧九走了之後,莊子期這才深吸一口氣,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鬼使神差的從袖子裏將香囊給拿了出來。
方才顧九隻掃了一眼,若是她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香囊上繡的是並蒂蓮。
那是小定的時候,女方送的定親之物。
莊子期神情溫柔的拂過香囊,一雙眼也驀然的紅了起來。
因喝了酒,他的眸光有些渾濁,此時泛著淚光,越發帶出了幾分悵然來。
少年慕艾,定親時他歡喜的幾乎要上房。
可後來一朝變故,沒人知道那個少年到底是如何忍著,才目送心上人琵琶別抱的。
莊子期頹然的坐在椅子上,神情裏帶著克製不住的思念和悲涼。
今日趙岩問起來的時候,莊子期撒了謊。
他不但知道她的近況,更知道她如今……孤身一人。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又怎能真的去打擾她?
這一生的不幸已然夠多了。何必再連累旁人。
莊子期將那香囊捂在胸口,緩緩的合上了眸子。
隻是隨著那一滴滑落的淚,還有那隨風而飄散的低語:"阿苑……"
……
翌日一早,顧九天色未亮便醒了。
林縣距離鄧縣不算近,趕路快的話,也要走兩天左右。一想到兩天後便可以見到秦崢,顧九夜裏便興奮的有些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