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她提起來這個事兒,卻見春曉打了個寒顫,搖頭顫聲道:"不,他不是為了救我。"
他隻是。為了自己。
然而這話,春曉不能說。
她隻能忍著淚意,顫聲道:"我隻是想離開京城,那裏承載了我太多的苦難,可我卻又無處可去。這天下之大,沒有地方是我的家。所以我漫無目的的飄著,誰曾想,就連錢包都被人偷去了。"
從京城出來的時候,她帶了許多的錢,然而這一路上原本就吃喝浪費了許多。現下還被人偷了荷包,乃至於淪落到了街上。
甚至就連吃一碗麵,都要被人指著鼻子罵。
說到這事兒,春曉便忍不住要替自己辯駁一句:"實不相瞞,我原本沒打算吃白食的,我帶了一根金釵,說要抵麵錢。誰知那老板不識貨,硬說我這是假的,不肯收,若非如此。也不至於落得這樣狼狽的地步。"
她說的這樣心酸,就連顧九聽了,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顧九伸出手來,摸了摸春曉的頭,極力放柔了聲音道:"你不要想太多,現下都過去了,你如今便是好好兒的養著身體,在這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認真算來,春曉比顧九還要大。可顧九原本就是重生而來,前世今生兩世為人,再加上在世上魂魄飄蕩的三年,算起來都要是中年人了。
如今看到春曉這樣子,便越發覺得她像是小女孩兒一樣的脆弱。
方才講述了半日,春曉都在忍著淚水,因為她知道,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
可是這一刻,在顧九拍著她的頭,告訴她可以安心的時候,春曉卻再也忍不住了。
她低下頭來,雙手捂著臉。嗚咽出聲。
小姑娘便是哭,也是在壓抑著的,然而越是如此,卻叫人越發心酸。
好好兒的一個女子,因為一個情字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顧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歎了口氣,輕輕地替春曉拍著後背,一麵柔聲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淪落到這個地步,春曉也是個可憐人。
被顧九這樣安慰著。春曉越發覺得眼淚克製不住,哭聲也漸漸地大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很委屈。
春曉自認她不是壞人,為了白無淵也做了許多,可白無淵卻騙了她,甚至還利用她。
可是憑什麼呢?
就算是她爹做錯了事情。自己彌補的難道還不夠麼?
既做不到,何必給她希望?
春曉摟著自己哭的淒慘,看的顧九越發心中喟歎。
當初看到白無淵佩戴著那個唱戲的泥咕咕,她還以為對方心裏是藏著春曉呢。
可是現在看春曉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樣,顧九卻又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至少從春曉的態度來看,白無淵怕是心裏不全是她。
最起碼,春曉的比重沒占多少。
春曉哭了許久,方才在聽到外麵敲門聲的時候漸漸地止息了。
先前哭的有些失了理智,這會兒理智回籠,見顧九溫柔的給自己遞手帕,她又有些郝然。
見春曉接了帕子擦眼淚,顧九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自己過去接了熬好的藥,道謝之後,便讓下人將門又替自己給合上了。
見顧九手中端著的藥碗,春曉連忙起身過去接,一麵郝然道:"我來吧,實在是太給您添麻煩了。"
見狀,顧九笑著擺了擺手,道:"無妨。"
她說到這裏,見春曉把藥碗放在桌案上,卻又想起來一件事兒來,因笑著指著藥碗道:"這藥裏麵我沒放甘草,大抵會有點苦,隻是良藥苦口,你且喝了,我讓人給你拿蜜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