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的一句話,我親手殺了王郎,每每想起,便覺心痛難忍。
轉身走出暴室的時候,她已經再說不出任何的話。整整讓她在暴室呆足了三日,我才命人將她帶出來,彼時她已經站立不穩,軟軟的癱在地上,君軒清毒發,容顏已見蒼老。
他們兩個人在我的大殿相見,四周是數百齊齊站立的婢女和宮人,我坐在九階之上,輕輕的便冷笑出了聲,“官惜月,你說《本草野史》上有治失魂引的方法,你居心何在本後暫且不問,猶記得昔年本後曾送你一副鈴鐺,如今看來,你也不配再戴。”
稍微一個眼神,麻姑便即刻的命婢女上前,官惜月頓時緊張異常,身子竟開始不斷的往後縮,抬眸望向我的時候,聲音尖銳,“那是我的!秦漾,你顛倒是非!那是我的鈴鐺!我親手做的!”
她如此大的反應,讓我始料不及,君軒清即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她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雙眼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麵前的人,“軒清,你要信我!那是我的鈴鐺,是我的!”
那副模樣,似乎誰要搶走了她的鈴鐺,便像是要了她的命,我的眼皮猛的一跳,壓下心頭不對勁的感覺,在君軒清望向我的時候我挑了挑眉便開了口,“竹草和青葉所做,本後哥哥親自從瀑布間采下送與我,官惜月,你莫不是瘋了?”
一瞬間,官惜月的臉色灰敗了下來。
君軒清握著她的手忽而便鬆了開,整張臉的神色一時間蒼白萬分。婢女沒有動手,他倒是挪到了官惜月的身後,親手撩起了她的衣裙,解下了她腳腕上的鈴鐺。
竹草之異香,若保存得當,可十年不變。
他看著那鈴鐺,神色一時間癡迷,抬眸望向我的時候,嘴角竟泛起了微笑,“敢問皇後,六七年前,你可曾路過……河靄城?那座全城百姓被屠了的城。”
我沒說話,眼皮卻是又跳了一跳。
官惜月聽到他的話,忽而就慘笑了幾聲。
君軒清搖了搖手中的鈴鐺,轉而又望向我,“當年初出江湖,無所畏懼,聽得河靄城不在三國管轄範圍之內,又聽說漠北軍團經常去擾民,軒清便不知天高地厚,妄圖以一己之力擊潰匪幫,拯救河靄城百姓。卻不想,剛一進城便被漠北軍團的人刺傷。”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的停頓,似乎在喘氣,又似乎在回憶,整個身子便那麼無所拘束的坐在了地上,“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就死在那間小柴房。嗬,原來上天待我不薄,有人出現救了我。我知道那是一位姑娘,可是卻看不清她的容貌。”
我的腦子裏忽而有片刻的空白,隻覺得世間之事太過於可笑。
他將鈴鐺緊緊的握進了手中,抬眸看我的時候更像是看在了別處,“她用帕子給我擦臉,剪開我的衣裳給我上藥。迷糊中,隻能聽見有鈴鐺聲,那是我這輩子聽過最美妙的樂音。還有那香味,此生再忘不了。”
用帕子擦臉是因為要找傷口,至於剪衣裳的人是柳淇睿,不過,他依舊是我的第一次獨自醫治的病人。
君軒清,竟是所有人中,第一個與我相遇的人。
再無聲鬥酒會,他從裏麵追了出來,對著官惜月滿臉的欣喜,“姑娘,是你嗎?”“兩年前,你救了我。”那個時候,我剛將鈴鐺送給了官惜月。
所有的誤會由此而來。
我聽著官惜月越笑越大聲,整個大殿都回響著她的聲音,麻姑的臉色立馬不好看了起來,長袖一揮便開了口,“皇後在上,休得放肆!”
話音落,立刻有婢女將官惜月按倒在地。
就這般情景之下,她忽而就收住了笑,開口說話滿是陰涼,“我知曉他為何對我那麼好的時候,已經抽不了身,我官惜月舍不得他給的溫暖。身處鬼園,處處勾心鬥角,你陷害我殺害同門,所有人都仇視我。便是隨著你們來了中原,離兒紅袖她們俱都處處刁難我!”
我示意婢女將她放開,她支起了身子便是看向了我,眸中是讓人心驚的怨恨,“秦漾,你說你恨我?那你知不知,從很早以前,從你進鬼園的那一刻,我就開始厭惡你,厭惡到恨不得殺了你!”
暴室的重刑之下,她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此刻說完這些話,已經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麻姑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隻是沒有得到我的示意,隻得忍著繼續聽官惜月的咆哮。
“我以為對你奏失魂引的人定是與我一樣,極其的想殺了你,所以我說讓你去殺那個人,我以為那個人會替我殺了你!可是到頭來,你依舊活的好好的!哈哈哈,秦漾,你手染鮮血,終會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