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鹿昭垂頭望著雙腳之間道:“關於瘟疫的事情,王國的饑荒暴亂,我都是聽那陌生人講的,雖無處求證,可從他描述的細節來看,應當不是胡言亂語才是。”
可那人又是如何知道的?他當時不也被囚困在牢內麼?
這似乎更加印證了秦奮的某種猜測。
他沒有打斷孫鹿昭的回憶。
“他說,受瘟疫毒害的感染者,會撕咬攻擊人類,變成泯滅人性的嗜血怪物。瘟疫將在血腥暴亂中傳播,不會因為死亡凋零而停止。”
“屍橫遍野,饑民食人,城牆告破,敵軍湧入,夜如明晝……”
秦奮腦中蹦出一個詞:朊病毒。
這大概是對食人血肉者淪為喪失最科學化的解釋。
孫鹿昭停止了漫長的闡述,可能同樣的事發生過太多遍,所以已經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
她平靜地閉上嘴巴,等待哥哥的回應。
秦奮問道:“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是勾結敵國的小皇子?”
孫鹿昭搖了搖頭說:“小皇子年少無知,也是受人蠱惑,鄲國之難罪不在他。”
秦奮又問:“猶他士?”
孫鹿昭點頭道:“一直是他。”
秦奮不解道:“他到底要做什麼?”
但凡陰謀詭計的背後,總要以真實的訴求作為支撐。不管猶他士是何路妖魔鬼怪,他無處不在的身影,都隻因為一個潛在的目的。
“他想成為王。”
孫鹿昭目光平靜道:“無論過去還是現在,無論是淹沒在曆史洪流中的古老王國,還是我們身處的新世界,他都想成為主宰一切的王。”
“而哥哥你,是他稱王登基路上唯一的障礙。”
良久,秦奮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如此一來,從小到大被處處針對,也總算有了個合情合理的緣由。
當然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猶他士心心念念要他的命,是因為將他視作最大的威脅。他若一天活著,猶他士便一天不痛快。
“他絕對不可能成功,時代已經變了,就憑他手下那群怪人,根本不可能統治世界。”
現代武裝力量發展到什麼程度?核平二字足矣。
孫鹿昭看出了他的心思,有些心急道:“哥哥,這絕對不是癡心妄想,猶他士謀劃了千年,之所以遲遲不敢動手,隻因為忌憚哥哥的力量。”
“可是……這一世的我也許並沒有那麼強大。”
秦奮想到與徐未良失敗的交接儀式,以及無法完成具現化的具現武器,雖然他覺得很帥,可張稚俐言外之意分明是雞肋。
更喪氣的是,對於這一點,孫鹿昭也沒有否認,甚至無從安慰。
於是秦奮就更沮喪了。
天晴了,雨停了。
孫鹿昭仰頭,眼裏流轉著液狀的光。
“以前我不敢開口,總想再拖一拖,因為會擔心哥哥沒有做好準備。也許很久很久以前,哥哥就已經厭倦了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但我隻想說,無論過去還是現在……“
孫鹿昭握緊小拳頭,擲地有聲地說道:
“哥哥一次都沒有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