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兒不敢嫌棄,隻是承了國公之爵便是外臣,以後不能進內宮與我見麵了。”李心玉有些低落,摳著袖邊小聲說,“心兒會很想他的。”

“是你的,終歸跑不掉,何必急於一時。”李常年蓋了玉璽,將絹紙卷起遞給內侍,啞聲道,“去傳旨罷。”

顛簸近一年,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李心玉心中歡喜,狠狠抱了抱父親,方一路小跑著奔出門去。

興寧宮殿前的台階下,裴漠一身玄青色武袍站在陽光下,鼻尖滲出晶瑩的汗珠,朝她燦然一笑。

李心玉亦回之一笑,旁若無人地撲進裴漠的懷中。

“臣身上有汗,別蹭著了。”裴漠如此低語,可摟在李心玉腰間的手臂卻並不放鬆,反而更緊了些,仿佛要將她整個兒嵌入自己懷中似的。

“好熱。”李心玉像隻撒嬌的貓兒,將臉在他胸口蹭了蹭,“可再熱我也想抱著你,以後你承了爵位,我就抱不著了。”

“不會的,隻要你想抱,我隨時都會來見你。”

立侍在殿門外的內侍和宮婢們望著相擁的一對璧人,皆是笑而不語。

裴漠抱著李心玉換了個方向,背對著陽光,伸手遮在李心玉的頭頂,用自己的影子替她遮擋炎陽,低聲笑道,“宮人們都看著呢,殿下不怕羞麼?”

李心玉坦蕩道:“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有什麼好怕的?”

“咳咳!”身後傳來幾聲威嚴的咳嗽聲。

李心玉從裴漠懷中抬起頭,越過他的肩膀望去,隻見李常年負手站在殿門外,有些無奈道:“心兒,你是帝姬,當克己複禮,不可在眾人麵前失儀。”

李心玉鬆了手,改為牽著裴漠,與他十指相扣。

她的笑很是奪目,比盛夏的陽光更為耀眼,“父皇,蕭國公府還未整頓好,裴漠無處可居,就暫且住在我的清歡殿如何?”

不等李常年回答,她趕緊補充道:“不說話就當您答應啦!”

說罷,她笑著屈膝行禮,在父皇反悔之前趕緊拉著裴漠一同溜了。

李心玉與裴漠一派濃情蜜意,李瑨卻是苦著臉來了興寧宮。

“父皇,聽說你要封嫣兒為三品誥命?”李瑨眼底一圈烏青,有氣無力地問道。

聞言,李常年眉頭皺起,不答反問道:“嫣兒?她既已昭雪,封了誥命,你怎能還將她的名諱叫得這般親密?”

“兒臣不要她封誥命,兒臣喜歡她!兒臣要娶……”

“李瑨!”

李常年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太子的名字,這足以說明他此時的怒意。唯一的女兒愛上了裴家遺孤不說,唯一的兒子也喜歡上了裴家的女人……還是一個身份經曆如此複雜的女人。

李常年扶額:自己當年造下的孽,果然都有了報應。

“父皇。”李瑨眼中拉滿血絲,頹敗不甘道,“為什麼心兒可以,兒臣就不可以呢?”

“因為你是太子,是江山的未來,你當為天下人的表率,言行不可逾矩。”

“不可逾矩?父皇,你當年為母後做的瘋狂事還少麼?專寵,煉丹,修建碧落宮……哪一件不瘋狂?”

“所以朕才會落得個孤苦一生的下場!”

李常年拔高音調,急促地咳喘著,在李瑨伸手來扶他的時候,他又無力地擺擺手,艱難道,“裴氏女許過親,又在欲界仙都呆了四年,你娶她,無疑是將她推上了風尖浪口,令天下人對她口誅筆伐。瑨兒,你是個男子漢,需明白愛一個女人最好的方式是保護她,而不是擁有她。可惜,朕明白得太晚了,希望你不要步朕的後塵……”

李常年蹣跚離去,留下李瑨呆立在原地,狠狠地捶向殿下的廊柱。

回到清歡殿,裴漠遞給李心玉一碗親手熬製的冰鎮雪梨湯,笑道:“回頭我與禮部的人說說。”

李心玉含著冰塊抿了一口冰涼清甜的雪梨湯,疑惑道:“說什麼?”

“讓他們慢些修葺府邸,我好與殿下多恩愛幾日。”

“哼,誰與你恩愛啦?”

裴漠俯身,將李心玉壓在榻上,垂首含住她帶著雪梨清香的唇瓣,從喉中發出一聲悶笑,暗啞反問:“不恩愛麼?”

殿外蟬鳴陣陣,屋內兩條身影相擁,唇舌交纏,發出黏膩的水聲。

一吻畢,李心玉憋得雙頰緋紅,笑吟吟地問道:“你說,父皇何時才能同意你我的婚事?”

“不知道。”裴漠眨了眨眼,“或許,給他生個皇外孫就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