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跟著你。”香草邁著忐忑的步子走上樓去。她努力鎮定的用髒兮兮的手把臉上的淚擦幹。屋裏頭像剛打過仗似的一片狼藉。沒吃完的五香牛健。有蒼蠅在上麵飛來飛去。人呢?可能出去了。
香草退回到走廊上,抽著煙踱來踱去。“不行,你 一定要幫幫我,小仙,你多大了。”
“18。”小仙誠實地回答道。
“你還是個孩子,可是我不同我就是親眼目睹這像我一樣的孩子逆來順受的種種下場。我受夠了。任何人都沒有資格窮其一生。淺夏不是奴隸,她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我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我們有權利得到救贖。”
“你不是救世主,你救得了她卻救不了整個世界。是這個世界造就了她。”
“你說過要幫我的。請不要再阻攔我。”香草遞過去一支煙,小仙點上含在嘴裏。猶豫不決。“求你了,淺夏過這樣的人生是沒有前途的。她是個女人,一生下來就多災多難。她不應該再自討苦吃。我害了她,我也要拯救她,我要把她帶回我的世界。那裏有不一樣的天空和空氣。人們是平等的,善良的。法律是嚴明的,不可觸犯的。你隻需要告訴我他們去了哪裏?我也跟他們一筆交易。香草懇切的看著小仙。那根煙在他的手指上明亮起來。”
“照這個地址,晚上十點左右過去,不要聲張,敲門就能得到通行。還有香草被賣的地方是一座山城。”香草想起了淺夏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問淺夏,那裏我應該去過一次。
你知道來時的路嗎?香草混沌的記憶隻有一片模糊的場景和火車輪子與車軌摩擦的聲響和遠處汽笛的巨大轟鳴。沒有人知道,那是趟專列。在車上會有人給你服用迷藥。中間轉過的站你是沒有辦法記住的。香草迷惑不解地望著小仙,他一副認真的表情,不像是在說笑。
“對,是淺夏給你服用的。她不想讓你 記住路途的曲折。她隻想給你看終點的風景。我想這就是他的用意。我們這類人你是無法共鳴的。也許你救出她以後你會發現我之前對你的忠告都是對的。晚上見了,祝你好遠。這個,謝謝。”小仙揚了揚手裏的半盒煙。那是香草抽剩下來的。
行李似乎至於那雙紅色的老北京布鞋。臨走前她去淺夏屋裏翻出來淺夏奶奶的那張老照片。幸虧香草還有些存款,足夠餘下來停留在這座城市的救濟用。走之前香草把小京巴狗送給了鄰居家的小女孩。她第一次去拜訪陌生的鄰居。有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一臉欣喜的望著香草懷裏的小京巴。香草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問:“喜歡嗎?”她說喜歡。稚嫩的同音,這個世界上最幹淨的聲音。不摻雜任何情緒。
“那就送給你。”小京巴狗從香草的懷裏掙脫 開來,很自覺的圍在小女孩的周圍。小女孩目不轉睛的看著陌生的阿姨。她發現了比 小狗更加有趣的事情 。香草的臉還沒得及清洗。
她背過身去把小女孩和小京巴狗關在門後。那樣清冽的眼神讓她渾身沾滿了蒼耳。循著紙片上的地址,小仙的字跡歪歪扭扭:長安街56號,盛夏酒吧三樓東。香草很輕鬆的找到了那個地方。依舊燈紅酒綠,夜夜笙歌的地方,誰會想到看似平常的地方曾經滋生出多少曲折離奇的故事。霓虹燈依舊在閃爍,碩大的字體香草第一次看得這麼真切。她蹲下來抱抱自己。抬頭看上天空中北方的哪一科星。酒吧在二樓,三樓其實是專修簡樸的台球室。很多青年男女拿腔作勢的會這杆子把桌麵的球一顆顆的打進去,在自己的拳頭上淬口塗抹然後高聲的吆喝起來,周圍人齊聲喝彩。香草走過去,一襲白衣,腳上踩著單薄的高跟鞋臉上化妝清淡的妝。挎著一個豹紋的皮革包,另一隻手裏提著那雙老北京布鞋。一群人如狼似虎的追隨著她的腳步。她放慢了一些,找到東邊的位置。目光停下來,注意著周邊的動靜。三三兩兩的人走過去拍了拍一扇十分隱蔽 的門。裏麵傳來來一些聲音,他們就沿著門縫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