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呀,我都快冷死了。”女子嬌聲抱怨,卻並未生氣。
長孫長寧見她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眸光落到她身上的披風,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多年夫妻,納蘭青梧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疑慮,眸子裏帶著狡黠,“你猜猜我剛剛碰到誰了?”
披風看樣子是女子的所有物,長孫長寧便不甚在意,不過還是配合的問道,“碰到誰了?”
聽出長孫長寧話裏的敷衍,納蘭青梧翻了個白眼,“就不能好奇一點嘛,這樣讓我很沒意思的。”
於是長孫長寧又問道,“哦?阿桐剛剛碰到誰了?”
這樣說起來,他確實有點好奇了,阿桐沒什麼閨中密友,更何況是在這京都,應當遇不上什麼熟人才對。
“那人你認識的。”納蘭青梧賣了個關子。
長孫長寧微微皺眉,腦海中並沒有什麼人名能浮現出來。
納蘭青梧踮了腳尖,抬手撫平他的眉心,嘟囔道,“皺眉就不好看了。”
聲音極輕,也不知長孫長寧聽見沒有。
“猜不到。”
納蘭青梧覺得沒勁,有氣無力道,“是林蘇離。”
剛說完她的眸子又亮了亮,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披風,“這是她借我的,回去洗淨了,改日給她送到府上去。”
長孫長寧道了一個“好”。
初春的天氣極好,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適合出門遊玩。
長孫長寧帶著納蘭青梧將京都逛了一圈,路過一座府邸時,納蘭青梧卻停了下來。
她一身紫衣,立於牆邊,摸過白牆,沾了一手的白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桐?”長孫長寧不解的喚了她一聲。
納蘭青梧猛然回神,拍了拍手上的白灰,長孫長寧見狀,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細心的擦拭著殘餘的白灰細粉。
“長孫長寧,你覺不覺得這座宅子有點眼熟?”
長孫長寧這才將注意力放到府邸上,須臾之後,斂眸道,“這是以前的季相府。”
白牆許多地方都掉了漆,斑駁一片,腳邊還有殘缺的青瓦,大抵是被風刮落的。
看樣子,許久沒有住人了。
“重遊故居,想不想進去看看?”
長孫長寧還來不及回複,納蘭青梧已經翻越過牆,隻留下一抹殘紫。
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院內格局未變,不過從前養的花草都已經枯死,長出來的是半人高的野草。
“這裏許久無人居住,橫梁腐蛀,阿桐當心一點。”
“知道啦!”納蘭青梧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輕車熟路的推開一扇房門。
撲麵而來的灰塵嗆得她連咳了幾聲,過了一陣子才舒緩過來。
“屋子裏的擺設倒沒有變過。”納蘭青梧低喃道,眼前的景象和十三四年前,沒什麼區別,不過是落了一層灰。
長孫長寧倒沒她這麼多感慨,東楚一年,於他而言沒什麼好留戀的。
“這裏處處是灰塵,沒什麼好看的,阿桐,我們走吧。”
納蘭青梧應了一聲,踏出屋門的半隻腳又收了回去,折身回去抱了一卷畫軸。
長孫長寧隻覺得眼熟,卻又想不起來,不過更好奇納蘭青梧的舉動,“阿桐將它帶出來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鬼使神差的就帶出來了。”
納蘭青梧一邊說著,一邊抖去畫軸上的灰,將畫軸打開。
畫上,是位曠古絕今的美人,女子身著一襲石榴長裙,灼灼之色,模糊了身後景色。
納蘭青梧一下子就看出,畫的是林蘇離大婚那日,去參加婚禮的自己。
原來季相大人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納蘭青梧淺笑開來,梨窩若隱若現。
長孫長寧看著她的笑顏,無聲的勾了勾唇角,清矜的聲音響起,“走吧。”
想著還要去給林蘇離送披風,納蘭青梧便不再這裏耽擱了,回了客棧取了洗幹淨的披風,朝楚王府而去。
守門的小廝見著兩人,眼生的很,但周身氣度不凡,態度十分客氣。
“兩位請稍等片刻,容小的去稟告一下王妃。”
納蘭青梧頷首應了一聲,“多謝。”
不多時,門再次從裏麵打開,出來的竟是林蘇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