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微亮。
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這裏是八鳳殿,是她和夜青玄的住所,而此時她的手正被人緊緊握在手中,掌心傳來一陣溫熱。
她稍微動了一下已經快要酸麻的手臂,結果就這麼輕微一動,夜青玄就醒了。
“你醒了。”見她睜開眼睛,他的眼底沒由來地浮上一抹淺笑,抬手試了試她的額頭,而後鬆了口氣,“還好,已經沒事了。”
雪衣感覺渾身一陣慵乏懶散,不由問道:“我是不是受了風寒?”
夜青玄點點頭,“是有點,不過並不嚴重,喝了桂媽媽特意為你熬製的薑湯,又睡了一覺,現在已經沒事了。”
雪衣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心底一陣心疼,拉著他坐到自己的身邊,把頭靠在他的懷裏,喃喃道:“阿玄,辛苦你了。”
夜青玄稍稍一愣,旋即淡笑道:“隻要你一切安好,我便什麼都不怕。”說著,他伸手將她緊緊抱住,抵在她肩頭,輕聲道:“其實我原本是有些擔心的,擔心你麵對司顏佩的時候,會不會情緒太過激動,擔心她再耍什麼手段,傷了你……所幸,安然無恙,一切都好……”
提起司顏佩,雪衣的眸色微微沉了一下,而後輕聲問道:“司顏佩她怎麼樣了?”
夜青玄道:“君上已經下令將她關押在天牢,正在琢磨著怎麼處置她。”頓了頓,又道:“不過,不管怎麼處置,她是難逃一死了,君上給她定的罪是……謀害王後。”
“謀害王後……”雪衣念叨了一遍,突然抬起頭看了看夜青玄,“千凝王後為你擋箭而死,你心裏一定很難過。阿玄,你有什麼話便告訴我,我和你一起承擔。”
夜青玄輕歎一聲,“我和她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若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隻是,難過歸難過,也許這樣的結果於她而言,是最好的。”
他將雪衣的雙手握在掌中,繼續說道:“千家畢竟犯下了如此重罪,千凝也犯了那麼多的錯,一錯再錯,無法回頭,她若還活著,君上斷不會再恢複她王後之身,到時候她隻是一個長囚於牢獄中的罪人。驕傲如她,終究還是會選擇一死了之。”
饒是他鐵麵冷心,看似無情,雪衣卻聽得出他對千凝的一絲惋惜。
不管那個人曾經或直接、或間接地傷害了他多少,可畢竟也是他曾經視如親妹的人,若一絲感情都沒有,未免太過絕情。
想到這裏,她長歎一聲,貼在夜青玄的胸前,輕聲道:“既如此,阿玄,我們也該去送司顏佩一程。”
夜青玄稍稍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
臘月二十三,小年。
停了多時的大雪繼續洋洋灑灑落下,許是因為昨天晚上折騰累了,難得一大早沒有聽到將離咋咋呼呼的聲音。
一早推開門窗一看,入眼一片皚皚,讓人見了,心下不免一陣舒暢。
對於這樣的情景,雪衣早已不是第一次見到,到了君瓴之後,短短數月,便滿足了她所有對雪的期待和向往。
隻見她抬腳就要往外走去,卻聽得身後有人道了聲:“慢著。”而後夜青玄大步走上前來,給她披上披風,然後將她打橫抱起,出了院子,走到長廊下方才將她放下來。
如雪衣意料之中,關押司顏佩的牢房門沒有鎖,隻是外麵四周卻圍了一層層守衛。
雪衣走到牢門前的時候,司顏佩已經從疼痛中醒來,一見到雪衣便惡狠狠地瞪了瞪眼,而後冷冷笑道:“太子妃親自到這種汙濁不堪的地方來,該不會就是為了來看我這狼狽模樣的吧。”
“我沒有那份閑心。”雪衣微微搖頭,“我隻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又能熬到什麼時候。”
司顏佩神色一怒,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雙臂根本使不上力,她咬牙道:“司雪衣,你這惡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雪衣淡淡一笑,“可是先走一步的人,是你。”
“你……”
“司顏佩,我才發現,你是如此可憐。”
司顏佩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雪衣緩緩道:“你這一生害人無數,最終究竟得到了些什麼?”
聞言,司顏佩不由怔住,呆呆地看了雪衣半晌,而後低下頭去,咬了咬牙,“我得到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從你身邊奪走了什麼。”
“是嗎?那你便說說,你從我身邊奪走了什麼?”
“我……”司顏佩話音一滯,仔細想了想,一時間竟是不知自己究竟從雪衣身邊奪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