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沒有內力,同出一脈的武功,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
“你怎麼這麼狠心,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明明你跟我說過要相守一生,相愛白頭的。”
他抱住她,雙手禁錮住她的腰身,聲音有些哽咽,像是小獸不甘的嗚咽。
明明是她說的,明明是她雙眼晶亮的對他許下誓言,明明是她的眼中溢滿了愛慕。那樣溫暖的眼光和話語,為什麼轉瞬便不見了。
他都記著,記著她說的每一句話,可是她為什麼……卻不再願意他的靠近?
好像隻要一鬆手,這個人就會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她的生命隻有兩年了,與其讓她受盡病痛的折磨之後才死去,不如死在這個尚且美麗的時候。
他做錯了麼?
現在想補救還來不來得及,他還能好好的守在她身邊,陪她走過這最後的一段時日麼?
“安公子記錯了,我是跟景綾說的,可景綾……所謂的景綾根本就是個不存在的人不是麼?那話公子聽過一笑,便當做從未聽過吧。”
她仰頭眼神飄向窗外的星空,水霧蒙了漆黑的眸子,她唇角卻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他固執不肯放手,她伸手蓋在腰間他相扣的十指上,一根根的用力掰開,毫不留情。
他不肯放手,不肯鬆手,十指緊緊相扣,任憑她一點點的加大力量,簡直用全身的力量去掰一根手指頭,那樣子就像是,他不鬆手,就算是掰斷他的十指,她也非走不可。
她怎麼會再相信他的話,她還不夠傻麼?掉進一個坑裏還會繼續掉進去第二次。
他終於肯鬆手,她鬆了口氣,轉身卻看到他已經軟倒在腳下,旁邊又站了個人。
這人一同漆黑墨發卻有一雙冰藍色的異眸,一身白底藍紋長袍,冰肌玉骨也是毫不過分,可那五官雖然漂亮,卻感覺有些僵硬。
鼻端的香氣已經告訴了水堯這人究竟又是誰。
“聖女大人深夜造訪便罷了,怎麼還幹起打昏新郎的事情了。眼下本宮的新郎昏倒在這裏,這個新婚夜,你讓本宮找誰去?”
水堯伸手撫平身上紅衣的褶皺,低頭掃了一眼昏倒的安錦君,心中仿佛鬆了一口氣,隻是昏倒,若不是武功大不如前,嵐音也無法如此輕易的擊倒他,看來先前是她多心了。
“我看公主實在是辛苦,才忍不住出手幫忙。現在看到倒是多餘了,原來剛才那個莫非就是中原人所謂的情趣。”
嵐音微笑,悲憫聖潔的目光從躺著的安錦君身上一掠而過。
龍鳳紅燭閃爍的暗淡光芒下,水堯看著嵐音,眯了眯眼,吹熄了紅燭,轉身便想往大門走,卻發現衣袍滑開,納罕的順著衣帶往地上一看,原來她腰帶的一端正握在安錦君手中,那人已經昏迷,可那一截紅綢卻是怎麼也扯不出來,心仿佛終於又活過來,不甘示弱的用疼痛展示它的存在。
水堯看著他安靜俊美的側臉,目光複雜。
“駙馬可真是深情,這樣子的男子,天下那個女子會不喜愛呢?”
嵐音隱在黑暗裏幽幽出聲。
水堯的回答是直接脫了外袍扔在安錦君身上往外走。
“聽說龍鳳紅燭若是熄滅了,這對新人便無法長久。”
嵐音悄無聲息的跟在她身後,簡直像是個鬼魅。
“聖女大人若是來祝賀,那麼此時便該回了,恕不遠送。”
她站在西閣的蓮花池前,有些氣急敗壞的回頭對嵐音說道。
“現在大駙馬已經被公主打昏了,其餘的幾位駙馬也歇下了,不知道公主現在該去哪裏呢?”
嵐音的藍眸,神祗一般的悲憫和溫和,在這種眼神下,水堯怎麼也無法做出太過分的事情,說出太過分的話。
神秘飄渺,乃至於聖潔,不愧是冰原聖女。
“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月光如練傾瀉在這滿池碧水上,可這池子中隻有一副荒敗景象,此時看來不免心中感傷。
站在他的身邊,哪怕隻是一刻,她都不願意,更何談和他同床共枕。
可她又能去哪裏?可笑,可笑,她錯付一腔真心。
久久無人回話,她轉頭一看,哪裏還有什麼嵐音,她的公主府服侍的人本就不多,更何況她還是個前所未有的女主子,府裏都是男人,這幾位駙馬的院子裏根本就不放侍女,而太監卻要等些日子,宮中才能抽調一些過來。
這時候,偌大個園子,竟是連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