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妍冰怔怔立在那裏,目光忍不住看向顧天涯。
忽然也不知為何,她語氣全是淒苦,哀哀悲傷的道:“難怪您剛才會問,高句麗人能像漢人一般對您嗎?小女子現在方才明白,原來那一刻您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
顧天涯點了點頭,道:“你問我對待高句麗人之時,能不能像對待漢人子民一樣。這個問題有些太犯忌諱,按說你這麼聰明不該問出來。但你既然問了出來,那麼我必須予以答複……偏偏這個答複會令人傷感,所以我選擇讓鮑封倒酒來代替。”
“他身為鎮守高句麗的十二將軍,如你所說一般手握重兵赫赫。然而你看到了,當我需要人伺候的時候他毫不遲疑。”
“這就是漢人對待我的姿態,他們把我當成父兄一般尊敬著。”
顧天涯緩緩說完,舉手端起酒杯,示意道:“安姑娘,我知你是一位智者。雖然出身卑下,但是心懷族群。像你這樣的女子,當有一份尊敬送上。今我顧天涯舉酒一杯,不知安姑娘願意共飲否?”
安妍冰像是滿腹踟躕,久久未曾舉起酒杯。
反而她一雙眸子盯著顧天涯,忽然再次開口道:“小女子聽說,您納了一個高句麗外室,半個月之前,她開始霍亂高句麗。”
說著生怕顧天涯惱怒,先是小心翼翼停頓一下,發現顧天涯臉色並未變化,這才輕聲開口又道:“您的這位外室明明出身高句麗,可她對待族人之時簡直惡如厲鬼。不開心的時候,她殺高句麗人取樂。開心的時候,她殺高句麗人慶賀……”
“是嗎?金小仙這麼狠嗎?”
顧天涯像是首次聽說,轉頭好整以暇的看向鮑封,問道:“你聽沒聽過這事?”
鮑封毫不掩飾,直接點頭道:“回稟家主,確實如此,金夫人自從回歸高句麗之後,做的那些事情確實挺狠的。”
顧天涯點了點頭,轉而又看向安妍冰,道:“你繼續。”
安妍冰心裏一喜,連忙又道:“新丸城的高句麗百姓們,每天有無數人被金夫人鞭笞。有人僅僅是因為受不了疼痛喊出來,結果就被她認為是心中不服氣。於是她大怒之下,直接把一千個百姓打成農奴,從此之後不但種田的產出全歸她,就連農閑之時也要去山中打獵采藥賺財富。”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那些被金夫人認為是叛軍的人。其實那些人根本不是叛軍,僅僅是體格稍微壯碩的男子。偏偏就因為體格壯碩,金夫人很適合挖礦修路。於是就被認為是叛軍,全都發配去做了苦力。”
“每一天,都有很多人累死。”
“每一天,又有更多人被金夫人用這種借口繼續抓。”
“顧國主,這些事難道您一點都不知道嗎?”
“您馬上就要開國立基,高句麗注定是您的疆土。既然如此,高句麗人就是您的子民。”
安妍冰滿臉淒苦,聲音不由自主高昂起來,哭泣道:“每天都有幾百人死,高句麗人已經知道害怕了,求求您,抬抬手。讓那位金夫人少殺一些吧,我們真的已經願意歸順了。”
噗通一聲!
這女子赫然跪拜下去。
顧天涯麵色一冷,陡然看向鮑封,仿佛很是生氣的嗬斥道:“本家住的客人跪地大哭,你這位侍者為什麼在看著?”
鮑封立馬上前,大聲道:“是麾下的錯!”
說話之間,彎腰下去,伸出一隻大手,聲音無比溫和,道:“安小姐,莫要讓我受到懲罰。”
這是連哭求都不願意給機會的意思。
安妍冰俏臉一片絕望。
鮑封不管她心裏悲痛,強行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