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點59分,朱唯乘坐的出租車停了下來,她下車,直步往他那邊走去。
幾乎是10點正,她在他的對麵位置坐下。
裴昊然在她出現的瞬間,滿腦子的許多想法,拋諸腦後了,有些反應遲鈍。
“……你,你來了。”不知道講什麼,連話都有些緊張。
朱唯表情很平靜,隻是朝他點點頭。
她的態度更像是見客戶,例行公事。
“你的到來,讓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
她直接切入主題,語調裏沒有責備,很平淡。
“孩子沒有了,我們的婚姻沒有必要再勉強維係,以後,希望我們互不打擾。”
裴昊然愕然,這一句話,將他之前所有的幻想打得灰飛煙滅。
意思是,她主動約他出來見麵並不是因為原諒他,而是想徹底跟他斷絕關係,而且她,他的到來,打擾了她的生活。
以前的朱唯從來不會這樣的話,就算委屈,吃點虧,她總是以和為貴。
現在的她,讓他覺得很陌生。
“亨利的事,我可以向他當麵道歉。”裴昊然畢竟是個聰明人,久經商場,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話語。
“孩子的事,我知道你很傷心難過,孩子沒有了,我也很傷心,以後我會盡力彌補……”
“你為孩子做過什麼!”
朱唯忍著激動的情緒,言詞沉重地反問他。
裴昊然一怔,望著她。
朱唯慢慢地述,沒有尖酸刻薄的語言,很平淡,像是在講述著別人的事一樣,“剛發懷孕時,你們勸我打胎,因為怕裴憶接受不了。我離家出逃胡鬧之後,你們允許我在外養胎生產。你,我為什麼要一直堅守著在你們裴家活得那麼卑微!”
當時,隻是因為她愛他,現在呢。
裴昊然腦子亂成一團,他知道讓她委屈了,但她從沒抱怨過,而此時,聽到她這樣冷靜地起過去的事,她的每一個字抨擊他的心髒,讓他無地自容。
“知道孩子的怎麼流產的嗎?”
朱唯低垂下視線,努力保持平穩的語調。
“那,你過來醫院看我,我當時很感動,哪怕你僅僅隻是為了我去買一份午飯。吃到一半,你接了關蕾的電話,你沒有給我交待半句,急匆匆地就走了。”
“比起關蕾和裴憶,你們裴家,我很清楚自己排在第幾位,我自就習慣了被忽略,我對你來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沒有壓力,像個玩具一樣,想起來了就逗一下,怪誰呢,都是我自願的。”
裴昊然從未聽過她的這些心事,立即心急如焚想解釋,“朱唯,你聽我……”
“我聽到了你跟關蕾講電話,你們提到了兒科,我擔心是裴憶出事了,擅自下樓去找你們……”朱唯像是完全不給他機會話,繼續保持著平穩,冷漠的語速述下去。
“我站在你們的病房門口,突然有人從我的背後捂住了我的嘴鼻,拖拽著我的頭發,我害怕地眼淚流出來了,拚命地掙紮反抗,我多麼希望你能轉過身看見我……”
“隻是二米距離,你在病房內,你跟關蕾擁抱在一起。”
“你像過去無數次一樣,忽略了我,忽略了孩子,我被那人拖到醫院樓梯通道,被推下樓梯。”
“裴昊然,你知道當時我有多痛嗎?”
身體劇烈痛楚,下身洶湧的鮮血不止,痛恨他為什麼不回頭看她一眼,更痛恨自己為什麼當時要下樓去關心他們這群一直傷害自己的人,她不要再那樣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