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和太監見此情景都極有眼色地退下不見蹤影,一帝一妃相傍著,牛昭容嘴裏說些討人喜的小事,時不時窺一下李誦的臉色,見他漸漸露了笑意,才道:
\"陛下,臣妾有一事想同您商量。\"
李誦從麵上看著,心情倒是被她哄成不錯的樣子,\"就知道你來找朕,是打了什麼主意的,說吧。\"
牛昭容小心措辭一番,語中帶著關心,\"昨日臣妾在姐姐那裏說話,聽得廣陵王殿下病了,陛下可是知道?\"
見她不說正題,李誦也不惱,而是答道:\"嗯,朕命太醫去看過,無妨,隻是沾染風寒罷了。\"
牛昭容噓了口氣,一手捂著胸口,\"那就好。\"接而話題一轉,\"廣陵王殿下身體本來不錯,可這年紀長了,卻好端端地生病,臣妾以為是不是府上伺候的人不夠,您看均王殿下緯兒同太子殿下李源,多少都是有妃妾在旁,可大皇子府上如今卻半個人都沒有。\"
\"愛妃的意思是?\"
牛昭容見他臉上並無異色,可被他那雙笑中帶著淡淡冷漠的眼神一看,還是有些心虛,可到底是跟了他近二十年,也不會因此不敢張口。
\"依臣妾看,陛下是該指幾位小姐與廣陵王殿下,一麵能夠近身服侍,一麵也讓廣陵王府上不那麼冷清了不是,臣妾聽說,殿下可是有些欣賞的小姐的。\"
李誦側身朝靠背上倚了倚,看著牛昭容那張描的精致的白麵上的表情,臉上帶了些興味,\"你說他相中哪家小姐了?\"
耳聞他順著自己的話問出口,牛昭容眼中劃過喜色,並沒注意到那張威嚴的臉上,笑麵背後的冰冷。
她將事先準備好的兩三戶人家說了出來,仰頭笑道:\"這門戶雖不配做正室,做個側室卻使得。\"
\"這幾個都是他相中的?朕怎麼沒有聽說過。\"
\"許是殿下臉皮薄不願主動向您請旨吧。\"牛昭容仍是笑意瑩然。
李誦卻突然臉色一拉,語氣變重,\"他臉皮薄!他若臉皮薄,那日家宴上,怎會駁了朕指給他的婚事!\"
牛昭容終究是這深宮中的女子,見他一怒,也沒了剛才的嬌態,朝邊上移了移,小聲道:\"陛下息怒,臣妾語拙。\"
李誦臉色依然難看,卻伸手在她臂上一扶,\"愛妃,朕不是在氣你,隻是一想到那不識好歹的,就火大。\"
聽他口氣,似是對李淳那次的行為多有不滿,垂頭的牛昭容臉上神色一鬆,抬頭卻是柔聲勸慰:\"陛下,廣陵王殿下隻是一時糊塗,那兩位小姐是陛下親選,自然才色兼備,他也是心中有人,才會駁了您的美意――\"
\"行了,\"李誦出聲打斷她的話,\"不說他的事,想起來就讓朕心煩,本就是個古怪的,越大越不省心,你也不要苦惱,等他真看上哪個,讓他親自來提。\"
牛昭容臉上盡是順從,心中就算再不甘,卻也沒敢提這事,而是柔順地繞到他身後,輕輕為他鬆肩。
長安城昭華府
驃騎上公主一路繃著臉乘坐馬車回到自己府上,昭華府外守著大名手持長矛的侍衛,見她下車,目中皆露出崇敬之色,躬身行禮。
她揮手示意他們起來,邁著略重的步伐走進前院,兩側立馬有侍女迎了上來,將近花廳時,公主才一件一件有些泄憤地從頭頂摘下各種首飾丟給身後的侍女,等進到內宅時,渾身上下除了衣裙外再無其他,精簡的發飾有些鬆散,半點不見金銀。
\"燒水,本宮要沐浴。\"
她在小廳中的梨花木躺椅上靠下,一?手按在眉心,隨侍的侍女看出她心情不好,都靜靜地立在一旁。
就在這時,府上的女管家走到門口處,輕聲道:\"公主,駙馬爺求見。\"
驃騎上公主同駙馬李晟不不住在一處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京中兩人也,公主府是公主府,李晟府是李晟府,起先還有不少禦史參奏李駙馬,可到了後來兩人依然你住你的、我住我的,大家都知這是公主的意思,這才漸漸沒了聲息。
本就心情不好的公主,冷聲道:\"讓他等著,本宮等下要沐浴,睡醒再見他。\"
女管家臉上雖有些為難,可還是聽命準備去回報,她剛轉身,就見一道身影與她錯身走進屋中,未不及阻攔,就聽來人道:
\"等你睡醒都明日了,怎麼回事兒,誰又惹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