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落了七八顆子，秋娘就有了吃力之感，之後小半個時辰的三次對弈中，往往是她花上半天時間落下一子，李淳卻依然如同第一顆子一般，在呼吸間找到位置。
\"國子監的棋藝先生很差麼？看來要讓鄭書文這個以前的侍棋待招教教你了\"
在李淳喝了一杯茶又閉目養神了片刻。
秋娘一顆子仍未落下後，他終於張口說了這麼一句括。
他語氣半點不帶鄙視或是恥笑，隻是簡單地說出了一項推論，卻讓秋娘雙頰頓時隱隱發熱。
倒不是國子監的先生差，而是秋娘對下棋這門課藝實在沒有什麼興趣，且從入學後才開始涉及，到現在不過是個初學者罷了，比起李淳這種足以同太學院棋藝廖博士對弈的人來說，確實差到極點，因此推來，那教授她的先生也不是多好了。
\"先生教的很好，是我沒有用心聽。\"三宮、棋藝、禦藝，這都是秋娘的弱點，好在她入學才幾個月，日後也有時間補足。
\"嗯。\"李淳沒再對她的棋藝發表任何意見，在她落子之後，仍是放上一粒黑子。
呆呆望著局勢早就明顯的棋盤，秋娘微窘道：\"殿下，小女棋藝甚拙，還是不下好了。\"
\"棋藝是畢業考時的科目，當今皇上那可是特別喜歡下棋的人，棋下好了可是有官做的。\"李淳一手把玩著黑色的棋子，望著棋盤上黑多白少的局麵，伸出修長的食指，在幾處空位上一一點過姿態很是優雅，\"選一處，記住。\"
既然人家都不嫌棄她，她也沒什麼好矯情的，專心在他所指地方來回看連，心中驚訝，這一共六處，竟是每處都有反轉局勢的機會！
她落下一子後，李淳亦落子，然後再指給她位置讓她選擇並記憶，如此一盤下來，她雖仍是落敗，可看著滿是黑子的棋盤，心中對棋藝模糊地概念，卻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那些被記住的步數，就仿佛一套完整地路徑一般，有章法又靈活，印在她的腦海中，竟讓她有了親自試驗一番的衝動！
\"還下嗎？\"李淳伸手隨意地撥弄著棋盤上的黑子，問道。
已經多少品出些味道的秋娘，很是自然地應下，整理了棋盤後，兩人重新開局，這一次她明顯地比先前那毫無章法的部署進步了許多，等到落棋無路的時候，李淳如同剛才一般指出位置讓她記憶，直到一局下完。
這一局後，秋娘主動收棋落子，如此兩次三番竟似上了癮一般。
\"困了。\"李淳將下到一半的棋丟下，起身撥了下衣擺，俯視著仍盯著棋盤皺眉思索的秋娘，雙目中掠過一道絲似笑非笑的眼神。
一直守在門外的仇和聽到他的聲音，忙去將剛煎好的湯藥端米捧拾李淳，在他主上喝藥的功夫，小小聲地提醒毫無反應的秋娘：\"杜小姐．主上該休息了。\"
\"啊？\"秋娘迷茫池抬起頭，小臉上的困惑之色未散，李淳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動彈，轉身朝著自已的臥房走去。
他出門後，仇和連忙跟上，還不忘再喚秋娘一聲：\"杜小姐，這都子時了，主上困了。\"
\"啊！\"總算回神的秋娘慌張地站了起來，發麻地雙腿提醒她，剛才同李淳竟是對奕了兩個時辰之久。
再看院中點著燈籠仍顯漆黑的天色，她這才遲鈍發現自己一時興起竟忘了今夜的暗藏凶險，這都子時了，再給李淳用藥，絕對一覺就睡到清晨......
回到自己房間後，秋娘將門窗都檢查了一遍，然後從被褥下麵翻出兩隻瓶子，原本是仇和送來供她裝那洗發藥汁的，被她臨時調製了別的東西進去。
她端著燭台走到各個窗下和門邊，將兩隻瓶子裏的藥粉分別撒了一些在地上。
接著又去淨手，之後，才和衣躺到床上，吹滅蠟燭，雙眼望著屋門，等著黎明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