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1 / 2)

秋娘受了一上午的委屈和折騰,身心皆是疲憊,想到她被白嫻咄咄相逼時候,李淳和白丹婷坐在一起看熱鬧,胸中便覺幹澀。

這會兒她又聽扭了李淳話裏的意思,隻當他是在暗指自己多管閑事,一時委屈,淚意便湧上,想要止住,淚珠卻已經成型,隻能垂下頭,不想被他看見。

\"吧嗒\"

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滾落,墜入她捧在胸前已經變溫的茶水中,這極其細微的水滴聲,在車軸馬蹄聲中,是根本聽不到半點響兒的。

李淳正因秋娘剛才疏遠的自稱而不悅,在她說完那句有些慪氣的話後,並沒再接話,剛閉上眼睛準備養神,就察覺到秋娘略帶壓抑的呼吸聲,睜開眼睛一瞧,便看出不對,小姑娘的腦袋垂得低低的,肩膀極其細微地抖動著。

\"哭什麼?\"

李淳臉上的冷色褪去大半,眉頭一蹙,聲音卻有些淩厲,聽起來不像是關心,反倒是在恐嚇一般。

秋娘因這突然的一問,一口氣沒能憋住,使勁兒吸了一下小鼻子,吧塔吧塔幾滴眼淚連續滾落。

\"我沒哭。\"

這話要是騙瞎子聾子還行。

李淳聽她哽咽的語調,心中一堵,腦子還沒想明白,嘴上已經淡淡地命令道:\"不許哭!\"

這麼三個宇一出口,卻讓秋娘肩膀抖得幅度更大了一些,短促的抽泣聲再明顯不過,一張口,嗓子都是軟錦綿的啞音:\"我、我說了,我沒哭!\"

李淳眉頭一皺,伸手朝她探去,秋娘淚眼朦朧,模糊看見他的手指進入視線,就要扭頭去躲,兩人一探一避下,動作大了些,捧在她手上的那杯茶,便全數灑在了她的前襟上。

兩人的動作皆是一頓,秋娘胸前一涼,早上被人潑墨的羞辱感又被想了起來,兩手一鬆任杯子劈啪一聲摔在地上.掩住濕透的胸口,不再掩飾地大聲哭泣起來活像是被爹娘丟在路邊的可憐孩子。

李淳哪裏親曆過這等陣仗,伸出的一手懸在半空中,不知是當近還是當退。

兩人之間雖總不缺驚心動魄的經曆,可平日相處時候一讓一敬,都是溫溫和和的,她這麼一嚎起來,便讓他想起那個血夜之後,他立在小樓外的窗前,聽著裏屋少女向兄長哭訴時的聲音,也是這般委屈和難過,讓他胸悶。

秋娘正揪著前襟大哭,心裏後悔死了怎麼在天靄閣時候跟了他離開,鬧得這會兒不僅是委屈,又加上尷尬和難堪,哭意怎麼也忍不住,早上用眼過度,這嗚嗚十幾行淚水落下來,更是酸澀難當,剛要用手背去拭淚,卻覺得身邊的軟座一沉,一隻手從她背後伸過,一隻手從前搭上她右肩,一勾一帶後,她便被迫撲入對方胸前。

李淳想著記憶中的一些片段,大手在空中一滯後,緩緩落在秋娘單薄的背脊上,一下一下輕拍起來。

\"不要哭。\"

這低沉的嗓音入耳,雖半點都不溫柔,卻讓秋娘心頭一陣慌跳,貼在他前胸的小臉霎時一熱,背上不算標誰卻認真無比的輕拍,讓她咬著下唇,由大哭變成小聲啜泣,兩隻小手很是自然地改為去揪他的衣襟,堵塞的鼻子尚能嗅到他身上沉靜的香氣,胸前的涼意抵不過他懷中這片刻的溫暖。

李淳垂眼看著依在他胸口的小姑娘,隻能見到小半邊白皙泛著紅潤的側臉,聽著她小聲的嗚咽,感覺著她身子細微的顫抖,青碧色的眼瞳漸漸染上一層煙色。

早上在君子樓的許多道身影再次晃入睜中,那露著兩隻藕臂奮筆疾書的少女,獨立在蘭樓下昂首辯駁的少女,攤起雙手講著墨汁與清水的少女,還有淡笑著手持金色木刻的少女......眸中煙色消去,哭泣的少女半邊稚嫩的臉龐映入眼簾,似在提醒他,她還是個不滿十五歲的小姑娘,這讓他本來還算清晰的瞳色,重新被茫然覆蓋。

馬車終於駛到了秘宅門外,駕車的阿桑哥被車裏的動靜鬧了一路,腦門已經起了一層虛汗,車停穩後他正猶豫著是否要去掀簾,一隻玉白的手掌便從裏將車簾撥開,阿桑哥連忙接過簾頭,高高打起,下一刻,卻是睜著大眠看自家主上從車裏抱出一團被裹在披風中的東西,而車裏的杜小姐則是不見了。

裴彤和裴卉正在書房中整理著秋娘近日所練的宇,聽見屋門響動,道是秋娘回來,忙放下手上的活,出去迎著,看清李淳和他懷中的東西後,僵硬著躬身行禮的當兒,人已經用腳踢開裏臥的屋門走了進去,倆丫鬟互相對著眼色,不知當不當進去。

李淳將秋娘放在床上後,看著她胸前衣襟的潮濕,運氣於掌上正要貼上去,就聽一聲急促的低喚: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