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講。\"餘光瞄見又一個人在走過去之後,還扭頭看她,然後露出驚訝之色,秋娘忍住伸手去摸額發的衝動,問道。
\"前日作了一幅畫想請你幫我題首詩,可是方便?\"
\"嗯?\"秋娘有些意外,需要特意題詩的畫,一般都是會在之後拿來供人賞閱和評價的,杜牧的畫,雖不如長安城中的名家大師,可也僅是因為年紀尚青,邀她題詩說是讓她幫忙,實則是件旁人求之不得的事。
\"你可還記得有次宴上,我作了一幅江月圖,便是你題的詩。\"可惜的是事後他去尋那幅畫,卻怎麼也我不到。
知他說的是德宗皇帝夜宴,秋娘搖頭半開玩笑道:\"先生若是要我再作一首能同那首相提並論的,學生可是無能為力。\"
杜牧知道她這便是答應了,柔和的雙眼綻出稍濃的笑意,\"無妨,我本是準備去取畫的,現在不用了,下學後你在院中秋字憩房稍侯片刻,要耽誤你一些時間了。\"
\"先生客氣。\"
說這話時,兩人已經走到丙辰教合門口,杜牧停下腳步,示意她進去,待看著她走到窗下的書案邊,才轉身離開。
鍾鳴響前,本不當課的方典學卻從門外走了進來,在屋內掃了一圈,便將秋娘叫了出去。
已經從萬壽公主那裏聽到信兒的白嫻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抓緊。
秋娘不解地跟著他走到院中,偌大的院子中間除了劉博士外,算上她,共有六個人,皆是這次五院藝比的參比學生,或者說,是書學院這大年來拿過木刻的學生,要更為恰當。
劉博士見人都找全了,笑著捋了捋胡須道\"聖上有詔,你們都是在五院藝比上拿過木刻的,隨我去聽宣。\"
來了!秋娘眼皮一跳,五院藝比中間,從種種跡象中,她便有感,拿到木刻的學生會有什麼好處,杜智說的女官名額和科舉殿試是其一,這即將聽到的詔書必定也是其一。
若說有木刻的學生,才能聽詔,那這次五院藝比的木刻之所以稀罕,便能夠解釋了,三塊木刻,就相當於最後的三張聽詔憑證一般,怎麼能不搶手。
說來她和杜書晴還真是浪費了這機會,不過秋娘低頭輕笑,白嫻才是最倒黴的那個吧,被杜書晴搶了琴藝木刻,又被她奪了禮藝木刻,兩塊肉都是到嘴後便飛了,若等下要聽的真是件好事,那她還不得更記恨。
畢竟是得了兩塊木刻,邊上同院的三人沒像上次去宣樓那樣排擠她,而是客套地和她聊了幾句。
路上碰到了太學院的人,兩撥人便走到一處,劉博士和查博士在前麵鬥嘴,兩院互有認識的,就走近說話,太學院的學生這大年拿的木刻多,這趟過去的人比書學院多上兩番不止。
秋娘和杜智、杜荷、郭小鳳他們三人,自然是同行的,低聲交談時她總覺得這一群學生。有道不一樣的目光盯在她身,扭頭去找,卻又尋不到半點痕跡。
走到宣樓前,見到秋娘第三次朝二邊張望,杜智問:\"怎麼了?\"
\"無事。\"秋娘暗時,許是她太過敏感了。
上二樓的樓梯踩上去依然是嘎吱作響,一樓很是冷清.可進入藝比前聽訓時來過一次的二樓大廳,便覺得暖和了,人沒有那次來的多,兩邊的席案空空的,已經到場的學生,都被吩咐在兩邊站著等。
郭小鳳看著同樣站在座前的武元衡還有幾名博士正在竊竊私語,扭頭問杜智\"我看著,怎麼不像是好事兒啊。\"
剛才在路,幾人也都討鉻過,這要聽的詔文是會說些什麼,大多數人都是持樂觀態度,當然也有像郭小鳳這樣想的。
杜智道:\"具體猜不中,可十有八三是好事。\"
恰好白丹婷就站在他們前麵,扭頭笑道:\"肯定不會是壞事啦,等著門下省的人來宣話吧。\"\"後歪著頭瞧瞧額發梳起,清晰地露出眉眼的秋娘,露出兩朵梨渦,道:\"杜小姐今日看著精神了許多。\"
秋娘神色裴淡地對她點了下頭,上次在禮藝比試最後鬧了個不輸快,兩人因為白嫻的事,爭辯了幾句,單從態度上,白丹婷是真不替著白嫻記仇,還是假不在乎,她就不得而知了。
秋娘見白丹婷還待說什麼,廳裏剛才的嗡嗡低語聲,卻陡然安靜了下來,一同扭頭看去,便見正廳門口,一道身著鴉青大氅的修長人影,在身後一群人的簇擁中,走了進來。
沒等秋娘露出訝色,便聽身前的白丹婷掩唇低呼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