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哥接過來人遞上的折起的字條,廣陵王府的探子多,自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傳信方法,有時可能是在東都會的一棵老樹下麵,有時可能是在一麵舊牆的磚縫裏。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更是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有人前去搜看,然後遞回王府以供查閱。

阿桑哥隻看那字條上淡淡的紅印,便知道是誰送來,皺了下眉頭後,三兩下便將字條打開,隻見上頭寫著一行蠅頭小字:\"夜探刑牢,其意不明。\"

這八個字在外人眼裏看不出意思,阿桑哥卻清楚的很,他眉頭頭緊了緊,稍一深思,便揮手讓來人離開,道:\"主上已經睡下,你先回去。\"

話剛說完,便從靜悄悄的室內傳來一道略有些沙啞的低音:\"何事?\"

\"並非要事。\"

\"拿來本王看。\"

阿桑哥捏了捏手上的字條,猶豫後,還是推門進了屋,穿過屏風走到床榻前,將字條遞了過去,床前紗燈未熄,李淳撥展那字條一閱,認出這字跡,目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冷聲道:\"我不在這幾日,到底出了何事,她為什麼要夜探刑部大牢。\"

送來密信的正是被他安排的秋娘身邊潛匿保護的子焰。

阿桑哥見瞞不住,便將實情老實交待了出來,\"杜公子殺了白渙,刑部已經結案,明日午時在東三街問斬。\"

室內靜默了片刻,李淳將那字條攢在手心,掀開被子下床,道:\"更衣。\"

\"主上,\"阿桑哥連忙勸道:\"聽屬下一言,此事已定,您著實不便插手,想來杜小姐隻是心有不甘,想最後見上他一麵,且不說她能否進到那戒備森嚴的牢房,就是進去了,子焰也會護她周全,全身而退必是無疑。\"

李淳沉著臉伸手撥開了擋在跟前的阿桑哥,徑自走到屏風便將掛起的衣裳取下,\"若是再帶上一個人出來,那便是有去無回。\"

阿桑哥一愣之後,滿臉不信道:\"您、您是說,她打算劫牢?不會吧,杜小姐她並非蠢人,怎會做出這般......\"這般不經大腦的蠢事。

李淳眯眯眼睛,一語不發地穿戴起來。恐怕再沒人如他般清楚,她那種不慍不火的性子,一旦事關她那三個比命看的還重的親人,卻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三年前他初見她,她便是為了向他求助,以保她母親,險些就命喪在疾馳的馬車腳下,時隔三年又在芙蓉園偶遇,她又將穿了同色衣裳的他誤做兄長,替他擋了一匕,去了半條命。

如今杜智待刑,她在這種情況下夜探刑部大牢,絕對隻有一個目的。

\"你擅自隱瞞本王的事,回頭再算,\"李淳係著腰帶,低聲道:\"速去叫後院妙閣準備,隻選大名輕功好的,與本王同行。\"

夜晚,刑部大牢的值守卻比白日換崗更要頻繁一些,從正門前的守衛,到關押不同犯人的牢獄之間的守衛,每隔兩個時辰便會換一次班,也就是說,亥時、醜時、卯時三次換崗,但就是這麼嚴密的防備,也有它鬆懈的時候。

將近醜時,一條僻靜的小巷中,一高一矮兩道人影貼牆站著。

\"出了這條巷子,便是大牢西牆,子時過後,侍衛每隔半盞茶來往巡視一次,牆高三丈,裴直,我輕功尚可,借住繩索能帶你進去,高牆那頭是西牢,因關押的都不是要犯,所以守備相較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