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三兩隻(1 / 2)

又宣布了最差,藝比結束後,李淳同柳宗元一起下了樓,柳宗元年紀大了,先乘了步攆離開,隨行的太監才將秋娘的話原封不動地給李淳學了一遍。

李淳聽後並沒有多問,撩起衣擺上了馬車,才開始尋思起來,道是昨天秋娘還好好的,這又是在鬧什麼別扭,上午在天靄閣時他便覺得她不對勁,後來不聲不響地跑了,眼下又開始躲他,說是有事情要想個明白,這事顯然同他有關,稍一思考,他便猜到,許是武明珠的死訊,她已聽聞。

上午她找到天靄閣說有事和他講,應該就是這件。想到這點,李淳並不怎麼意外,他知曉她而今待嫁在鎮上,京裏隻有郭小鳳一個朋友,雖不夠聰明可也不會挑了這個時候主動提起武明珠的死訊,因這當中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他原本打算挑了合適的時候再同她講,誰想她會自作主張地跑來參加五院藝比,聽到風聲也是難免。

這麼一來,壓根沒往自己身上尋根究底的廣陵王爺,因為秋娘時常會犯\"心軟\"的毛病,就將她今天的反常歸到了武明珠一事上,以為給她點兒時間把這件事想一想也是好的,若真是想不明白了,過後他幫她\"想明白\"就是。

李淳不愛在心上壓事,一樁是一樁,這便按下此事,也不急著去把人弄過來,因為待會兒去平藩館還有好些東西要看,就靠著車壁閉目養神起來。

再說秋娘一路沉思回了璞真園,一進園子臉上的沉悶就不見了蹤影,臉上高高興興地回到後院去見了杜氏他們,把今天的事大概說了一遍,又拿了那塊木刻出來給他們看。

杜氏起先還擔心上午一場雨壞事,見到木刻就喜形於色,鄭厲在一旁應景地誇著秋娘,溢美之詞讓秋娘都想臉紅,可杜氏聽的是美滋滋的,難得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瞅著鄭厲聽他說話,千麵鬼婆周夫人拿著木刻打量了一番,就被鄭拾娘要走,說了幾句酸話,就又將木刻丟還了過來。

秋娘將後麵不再參比的事講了,杜氏是怕她剩下幾項不去行不通,可轉念一想還有李淳在,便樂的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

等吃了晚飯,秋娘麵上應了杜氏的話回房去休息,掉頭就又轉到了書房,讓陳曲在跟前研墨,鋪了紙筆繼續抄書。

打初三那天宮中擊鞠回來,李淳挨了責罰,想著他平藩館事物正是繁忙,沒空抄書,她便仿了他字跡,一聲不響地代他抄了道德經,畢竟要仿得像寫的就不能快,七八日下來一天沒有斷過,這就剩下一遍還沒有抄完。

秋娘做事有時極認死理,不畢不休,盡管上午磕了下肩膀,還是堅持著把最後一遍抄完才罷,哪怕眼下正在氣惱李淳,能幫他做事,心裏還是別扭地感到開心。

等到回了臥房,她才渾身虛脫地躺倒在床上,暈暈乎乎地睡了過去,衣裳都是幾個侍女幫著換的,再醒過來時候,已是半夜。

裴彤正打著哈欠,聽見身後一聲低呼,扭頭見秋娘直愣愣地坐起來,忙起身過去給她披上外衫,又倒了一杯溫水遞到她手裏。

\"什麼時辰了?\"

\"三更了,您剛才是魘著了吧?\"

\"......嗯。\"

床邊案上點著紗燈,不太亮也能讓裴彤看見秋娘額頭上的細汗,許是剛睡醒過來,又是夢醒的,眼裏傻愣愣的,白嫩的臉頰上浮著紅暈,嘴唇扁起來,卻是平日鮮見的孩子氣,讓見慣她成熟懂事模樣的裴彤,心裏不由生出些憐愛來,哄道:

\"夢最怕人瞧,奴婢在這守著,等您睡熟了再走,您就放心睡吧。\"

秋娘又\"嗯\"了一聲,就由她扶著又躺回被窩,閉上眼睛腦子裏想的卻全是剛才那個噩夢--夢裏正是她同李淳成親那天,轎子從龍泉鎮出發,到了長安城門外就被攔下了,她掀開簾子一瞧,外頭站了一大群人,多的她數不過來,一張張臉孔有新有舊,老的有靠山村的村長爺爺,還沒流亡前的王氏母女,一口白牙的阿桑哥,失蹤不見的杜俊,乃至昨天才見過的那位晉小姐都出現,一個個湊過來問她的都是同一句話:

你可是想好要嫁給他嗎......你可是想好要嫁給他嗎......你可是想好要嫁給他嗎......

一遍又一遍的詢問,讓她頭蒙眼花,卻不給她作答的機會,她好不容易喊出了一句\"閉嘴\",這便驚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見裴彤遠去的腳步聲,秋娘方又睜開了眼睛,盯著頭頂紗帳的眼裏,盡是煩躁和不安,白日白丹婷披著李淳外衫衝她笑的畫麵,那晚上在青樓裏她推門見到李淳和那個半裸的女人近身相貼的畫麵,在她腦海裏反複湧現,沒有任何的解釋,隻有李淳那低沉的嗓音在耳邊盤旋:

為何總不信我,我許給你的事,可有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