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皮手套(2 / 2)

\"原來郭小姐也會聽牆角。\"

\"你當我愛聽?你在平藩館做事,平藩館是廣陵王的地盤,廣陵王妃是我知交,我瞧你行蹤可疑,怕你居心不良才跟來瞧瞧。\"郭小鳳道。

\"要強又嘴硬,\"齊錚搖搖頭,\"難怪沒人敢娶你。\"

\"你!\"郭小鳳眉毛一豎,眼裏就竄起火氣來,捏緊手裏馬鞭,咬牙道,\"狗屁的沒人娶,姑奶奶我是不願意嫁!\"

聽她爆粗口,齊錚臉上反露出笑來,仰著腦袋看她,一雙眼睛眯的細長,\"女大當嫁,你為何不願嫁,莫不是你的心上人娶了別個,叫你死了心?\"

一句話便澆熄了郭小鳳的火氣,慣來神采飛揚的臉色黯下,神情片刻恍惚,低聲自語般道,\"他若是......真娶了別個那也好。\"

齊錚隻這麼一說,豈料還真確有其人,嘴一張一合,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是誰?\"

郭小鳳回了神,蔑他一眼,\"關你什麼事,狗拿耗子。\"哪有這樣探問女兒家心事的,就曉得他不是個好東西。

說罷,她便揪著馬僵掉頭,打算去同友人會合,齊錚見她要走,連忙上前去扯住她馬帶,在她一腳踢過來之前壓低了聲音道:

\"你還不知道吧,平藩館出事了。\"

\"平藩館會出什麼事?\"郭小鳳縮回長腿,一臉懷疑地看著他,好奇心是被勾了起來。

\"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到附近尋間酒樓坐坐,\"齊錚看出她臉上遲疑,又道,\"我現就是在替王妃辦事的,說不定你也能幫忙。\"

\"秋娘?\"別的郭小鳳可以不理,事關秋娘她卻不能,當即就上了齊錚的勾,不耐煩地扯了扯韁繩,用著一副\"敢騙我你就死定了\"的表情瞪他一眼--

\"帶路。\"

......

廣陵王府晚上,飯廳裏的膳食都擺好,兩個小侍女立在案旁打著扇子趕小蟲,小樓上,裴卉和平雲兩人立在藥房外頭,看著緊閉的房門發愁,早過了用膳的點,裏頭的人卻不肯出來,她們怕擾了她正事,也不敢打攪,就這麼耗著,飯菜都熱過幾回。

裴彤從樓下找了上來,見兩人傻站在門前,皺著眉頭越過她們,曲指\"叩叩\"在門上敲了幾下,沒見應,再敲幾下,還沒人應,便成掌開始拍門,口中道:

\"主上,該用膳了,您且吃完再忙,主上?主上您聽見了嗎?\"

這下門板那頭才有回音,\"待會兒。\"

裴彤被她從中午敷衍到天黑,臉色實不好看,\"您這一會兒都有幾個時辰了,早膳到現在,您就不餓嗎,您若不出來,那也行,奴婢們陪您耗著,怎麼著一天不吃飯也餓不死人。\"

裴卉是見過她大姐管得秋娘的,因此是一臉傾服地看著裴彤,而裴雲卻是因她這口氣嚇地縮了脖子,前天秋娘在大花園裏鞭教府上大侍女的事已在下人嘴裏傳開,那個容依現在還在床上趴著不能動彈,她就怕她一個生氣也賞她們幾鞭子吃。

屋裏靜了一會兒,片刻便聽腳步聲細碎傳來,三人麵前門被拉開,室內通明的燭光映照在昏暗的廊廳裏,秋娘站在門內,發髻鬆散,白皙的麵容難掩倦色,一隻手上還帶著那蛇皮手套。

\"去端上吧。\"

\"是。\"裴彤一應,就對裴雲裴卉使了眼色叫兩人下去,自己則是側頭看一眼秋娘身後被擺弄地亂七八糟的藥房,轉身去端水給她淨手。

吃了飯,秋娘卻沒再往藥房裏鑽,這一個下午的反複試驗和調劑,耗她心神過多,一歇下來就犯困,就讓下人去請來趙川,交待了些事情,便洗洗睡下。

一覺睡到第二日天未明就醒來,不是被侍女叫醒的,而是被噩夢嚇醒的,她連摸了兩日屍體,一個人睡怎會不做蠱夢,夢裏滿地堆積著森森白骨,二十八具慘慘青屍蹦到她麵前喊冤,一個個張大了血口伸長了生著利甲的手指,似要剝吃了她。

\"啊!\"

聽見她驚叫聲,剛起床的裴彤裴卉衣袋都來不及係,便慌忙衝進屋裏,就見那新婚的紅帳後頭,她披散著烏長的頭發遮住麵孔,抱著膝蓋縮成一小團靠在床屏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主上,\"裴彤趕忙上前撩開簾子,正見她抬頭露出一張虛汗津津又發白的小臉,朦朧的眼睛裏尚餘著驚恐,裴彤心裏一擰,不禁酸了鼻子,紅了眼睛,裴卉已是在一旁哽咽地喚道: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