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疾言厲色地吼了一句,大白不能再拖延下去,隻好搖搖腦袋往前一衝。
眼看著它往自家主子身上撞過去,樂白想要阻攔,卻被它一爪子就給揮出去了。
大白的腦袋恰好撞在了蕭譽的膝窩上,緊接著爪子一揮,就把他給撂倒在了背上。
也虧得這神獸體格巨大,後背也寬闊得很,身材高大的蕭譽被撂倒在它背上,它竟然也不吃力,四蹄生風地就躥了出去。
“來人,擋住他們!”代為下令的竟然是姬尚。
自從被刀鋒脅迫了之後,元承昊就像是被轟去了魂魄似的,兀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姬尚還沒來得及對蕭譽下手,就看到他被神獸馱著向外跑去,情急之下立刻就下令命人包圍了。
周圍的禦林軍和侍衛之前也曾見過姬尚出入宮掖,知道他和元承昊是一條道上的,又知道蕭譽一直都是他們的敵人,所以下意識地就照辦了。
一列士兵立刻遠遠地包圍住了蕭譽和大白,手中的長戟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這一人一獸,隻不過礙於神獸的凶悍外表,所以沒敢立刻靠近抓捕。
大白雖然平常凶悍得很,但麵對這一排排的鋼鐵家夥,還是略微放慢了腳步。
饒是如此,以它現在的速度,也不過幾秒鍾的工夫,就要衝到敵人麵前了。
而蕭譽也勉強用沒有受傷的手在它背上撐起了身子,看上去好像是要跳下來。
要不是他的右肩實在受傷太重,大白的偷襲估計也不會這麼順利地得手。
蘇遙心中一急,手上的匕首就失了分寸,刀鋒割破了元承昊脖頸上的肌膚,立刻就有殷紅鮮血流了下來。
輕微的刺痛傳來,元承昊仿佛是被這樣的疼痛刺激到了,眼神立刻就變了,心思仿佛是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回到了現實。
血色染上了蘇遙的手背,她心口一緊,卻來不及對他說抱歉,隻是急切道:“下令讓他們讓開!”
元承昊苦笑一聲,語聲澀滯:“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蘇遙微微一怔,心底酸楚更甚。
“對不起,隻要讓他走,我任憑你處置。”說完之後,她就咬緊了嘴唇,緊緊地盯著他。
現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如果他不下令,那麼大白就隻能硬闖了,結果還不知道會怎樣。
就算是神獸,總歸也是血肉之軀,如何麵對這麼多的侍衛和長戟?
而且,一旦大白停下腳步,蕭譽就有可能從它背上跳下來,重新陷入重圍。
一旦這樣的事情發生,那她之前做的這些努力都白費了。
“任憑……我處置……”元承昊艱難地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心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
她的心意,已經通過剛才的舉動表露無疑了,在這種情形下,還說這種話有什麼意思?
明知道,就算是困住了她的人,哪怕是困住一輩子,也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而他的性命,和蕭譽的安危相比,所剩餘的價值就隻是被她脅迫利用而已。
已經看清楚了這個事實,再說其他的還有什麼意思呢?
元承昊忽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聲雖然不大,但已經足以讓蘇遙整個人顫抖了。
他……到底想怎麼做?
因為皇帝一直以來的偏激教育,元承昊已經被塑造成了一個偏執的人,萬一他受不了這種刺激,決定破罐子破摔,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把蕭譽置於死地,那該怎麼辦?
而且,就算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還能真的殺了他嗎?
下不下得去手已經是個無解的問題了,更何況,萬一元承昊也出了事,漁翁得利的人就會變成姬尚了……
蘇遙緊張地看著元承昊的臉,貝齒咬緊了嘴唇,微微發白的唇上已經現出了血痕來。
“我……我求你了。”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有點哽咽。
元承昊閉上了眼睛,眼前的那張臉卻遲遲揮之不去。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輪廓和臉蛋極為相似,都是圓圓的,從前她顧盼之間,都是古靈精怪的點子,但是剛才,她是在用一種近乎於乞求的眼神看他。
從前她也遇到過不少險境,但是能讓她露出這種絕望神情的,似乎隻有這一次。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個陰沉的聲音:“殺了他,對於所有敵人,都要斬草除根!”
這個聲音,貫徹了他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代,並且在每一次麵臨選擇的時候,都會突兀地在耳邊響起。
而之前的大多數情況下,他也不自覺地遵循了這個從小就被灌輸的原則。
然而這一次,他在心底斬釘截鐵地說了個“不”字。
再次睜開眼睛的瞬間,他已經利落地一揮手,沉聲道:“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