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樂師頌歌,歌曰:“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地合,乃敢與君絕!”

猶卷從夢中醒來,略感茫然,反應了一下周遭環境。

東初三百五五年,她已經退役了,凡間,花轎上,正在壞人姻緣。

歌樂回旋反複在空中,“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地合,乃敢與君絕!”

猶卷想,什麼長地久,愛情不過是個玩笑罷了。

她之所以這次到凡間,是因為妖皇發下命令,要她接替艾花的任務。艾花的妹妹病了,艾花想回去照顧妹妹。

起來艾花接的這樁任務很奇怪,是要壞凡間齊太子的姻緣。還不是一樁,是五樁。

艾花,如今已經壞了三樁了,還剩兩樁,齊太子如今要成親了,第四樁姻緣已經來到,可以破壞。

猶卷一聽,既然成親就算姻緣,那麼自己如果代替新娘成親,不就是一箭雙雕,直接壞了兩樁姻緣,於是她迷暈了新娘,自己上了花轎。

眼見著終於吹吹鼓鼓到了齊皇宮,一雙手將猶卷抱了下來,一手放在她的後膝關節,一直手托著她的後背,堅固的公主抱。

猶卷的腦袋被紅蓋頭蒙著,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瞬間的驚慌,她的驚慌倒表現的不明顯,隻是背脊有點僵硬,一隻手握拳不自然的彎在身前。

男子將她抱的穩穩的,她不能看到臉,卻能聞到衣飾上的木檀香,冷冷清清。外麵的嗩呐聲,鼓聲,鞭炮聲,十分嘈雜。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猶卷聽到,像六月的雨,暖和而冷清:“不要怕。”

是個十分的細膩的人。

猶卷從未到過齊國,不知其風俗禮儀。但有那麼幾陣子熱愛學習,朦朧的記起,齊國娶正妻,是要由夫君抱著跨火盆,意思是消除災禍。

果然抱不久後,男子抱著她跨了一個火盆,又把她心的放在霖上。

此後兩人照慣例拜地,她因為今馬車裏的夢,心情不太好。又因為第一次親自拜堂成親,婚禮還是別饒表示沮喪。這種沮喪因為那句“不要怕”而變得更加嚴重。

儀式舉行完後,齊太子出去了,猶卷一個人獨守空閨,無聊的打了好幾個盹,終於把齊太子給等來了。

她端坐在大紅婚床前。聽到門吱呀著帶著鈍盹的聲響開了,猶卷正了正身子。

齊太子靠近了,身上一股酒味,卻無法掩蓋冷香。

猶卷聽到他去拿秤改聲音。

木秤緩緩將蓋頭挑開,視線漸漸明朗,眼前一件玄纁色的喜服,猶卷額前綴玉垂珠,相當鬱悶的抬起了頭。

她怔在原地,像被誰點了死穴,一動不動,看向了那個人。

很漂亮,五官就算給文至一個月精心描摹,大概也隻能到這個程度了,正所謂眉目如畫,恰到好處。

皮膚幹淨,水水嫩嫩的像塊豆腐。像草一樣青蔥,又像花一樣繁麗。

他戴著黑色的長冠,那樣的長冠一般人駕馭不來,帶上隻會顯得莊重且讓人不想多看。這頂帽子對眼前的人卻毫無影響,而且還具有美福

長衫微微帶皺,看起來並不平穩,再仔細一看會發現其實是精細的暗格。這種材質猶卷知道,以狐皮製成,輕薄如雪紡紗,極為難得。

眉眼間除了清秀漂亮,還凝著霜雪,像是對婚事滿不在乎的新郎,仿佛今沒什麼平常,眼前的這個人與他關係也不大,他沒有興趣。

依照猶卷看話本子的經驗,如果今坐著的是新娘本人,這將是十分可看的一出戲。可她不是,他挑起紅蓋頭,一怔,看她的目光由朦朧轉為十足的疑惑,是的,十足的,沒有流露出半點感興趣的光。

就眾人追捧的猶卷的視線來看,這十分的新奇,又讓人挫敗。

他眉眼裏凝聚著冷清,聲音淡淡的問她:“你是誰?”

他從未見過她,生平不曾相識。

猶卷當然也從沒見到齊太子。

她看了他一眼,覺得簡直忘了呼吸。忘了動作。她沒有反應過來,就是一動不動的看著。

這妖平時犯花癡,表麵上裝的道貌岸然,一副人妖都不能靠近的模樣。可私下裏對於長得極好看的毫無抵抗力。齊太子好巧不巧長在了此妖的審美點上,她一下子被擊中,大腦死機了。

半,她反應過來,有些傻,又有些嬌羞,不著東西南北的,弱弱的揮舞手,不搭調的了一聲:“hi“

齊太子皺眉,一隻手還拿著稱杆,紅蓋頭將挑未挑,隻露出了猶卷的臉,還沒有被搭上頭頂。他語氣開始變冷,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猶卷這會終於正常了,她眼睛左轉右轉,看了一眼周邊環境,最後嬌羞而不失自然的雙手扶在床沿,仰望著齊太子,:“我自然是你未婚妻子。”

齊太子:“你不是白氏,你是誰?”

對於身份問題很執著,猶卷看他的模樣,覺得他下一步大概是要喊人來綁自己了,眨了眨眼睛,空中無故卷起一陣暴風,再一眨眼,屋內的新郎新娘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