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蕭明徹垂眸端詳她半晌,淡聲回:“什麼也沒做。父皇問南境軍餉明細是否有異,我沒見過那明細,便答不知。”

今日在禦書房的事,說來也不複雜。

恒王表示,廉家去年呈交兵部的部分南境軍餉支出明細有異常,他懷疑廉貞貪墨軍餉。

太子則認為廉貞不是這樣的人,廉家也沒這麼大膽子。

之後,太子主張派特使前往南境徹查,以證廉貞清白;恒王則提議先控製住整個廉家再查,以免打草驚蛇。

他倆吵了足有一個半時辰,雙方相持不下,中書令韋繼淳又和稀泥,齊帝聽煩了,當下也難決斷,便遷怒蕭明徹,說他“督軍失察,一問三不知”,這便發了道含糊不清的口諭,將他轟來行宮反省。

總算明白了前因後果,李鳳鳴皮笑肉不笑地連發兩問:“所以,廉貞貪墨軍餉了嗎?您涉事或知情嗎?”

蕭明徹搖頭,睨她的眼神很奇怪:“你很擔心我會被問罪?”

“不會被問罪,這在貴國陛下眼裏根本不是大事。他打發你來行宮思過,意思就是不想管。”李鳳鳴說得有氣無力,但話裏的意思卻十分篤定。

“他隻是還沒想好,該如何同時按下太子和恒王兩頭。”

蕭明徹眼神湛了湛:“父皇在想什麼,你怎麼知道的?”

“那不重要,不必深究這種細節,”李鳳鳴生無可戀地覷著他,直呼其名,“蕭明徹,咱倆打一架吧。”

“什麼?”

從今日一早進宮麵聖經曆的種種不愉快,再到被罰來行宮見到個與以前完全不同的太奶奶,蕭明徹本就很懵。

眼下李鳳鳴再一句一個大轉折,說起來話貌似前言不搭後語,這讓他簡直無所適從。

他周身不自覺地緊繃,眼中凝起戒備:“為什麼突然想和我打架?”

其實我不是想和你打架,是想單方麵毆打你。

李鳳鳴幽幽慘笑:“你有沒有學過一句聖人言,叫做‘一寸光陰,一寸金’?”

接下來還要陪著這家夥在行宮思過整整三個月,她的損失可太慘重了!

李鳳鳴越想越氣,索性反手從桌上抓了張紙,揉成團往他麵上砸去。

她壓著嗓音,咬牙切齒地怒道:“你到底哪兒來的底氣在信裏回我‘知道了’?!”

蕭明徹敏捷躲過,給她一記警告的眼神:“你……”

“你什麼你?!就今日這芝麻大點的事也不能全身而退,你知道個鬼啊!”

李鳳鳴越想越氣,隨手又拿了冊書往他砸去。

“人之所以要長嘴,就是為了讓你在遇到麻煩時開口說話!幾句話就能脫身自保的事,你跟個傻蚌殼似的不吭聲,別人不欺你欺誰?!”

蕭明徹再次躲過,見她居然要伸手去拿花瓶,長腿一邁就衝過去,以肘壓住她的小臂,眼中有許多不解。

*****

李鳳鳴知道自己不該失態,可她心中太過窩火。

從小到大,她在旁的事上都很能讓人,但於朝局之事上卻分寸必爭。

因為皇嗣的生存之道不同於常人,每次看似微小的退讓與息事寧人,經年累月積累下來,說不得那天就會變成壓死自己的大山。

在她看來,廉貞這件事,蕭明徹完全可以用一種圓滑柔和的方式,輕鬆脫身。

可他居然悶不吭聲,硬生生吃了“被罰至行宮思過三個月”這麼大個虧!

李鳳鳴反身一旋,掙脫蕭明徹的壓製,揮拳就過去了。

“別以為長得好看我就舍不得打你!你好歹也算是我的人,就這麼任人欺壓,讓我的麵子往哪!兒!擱!”

伴隨這一聲怒火衝天的嬌喝,蕭明徹愣在當場,顴骨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李鳳鳴沒想到他會突然停止抵擋的動作,當下也有些傻眼。

兩人停止打鬥,四目相對,書房內陡然陷入一種詭異沉默。

稍頃,蕭明徹眉心微蹙:“誰是誰的人?你想清楚再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