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齊帝再沒提及錢昭儀半字,更沒說如何處置她。
既齊帝如此,李鳳鳴也見好就收,並未對錢昭儀的事繼續窮追猛打。
她很清楚,齊帝對她這個和親公主雖會有所顧忌與退讓,但那是有限度的。
李鳳鳴的進退有度讓齊帝頗為受用,說話的語氣都和藹三分。
齊帝依太子所請,允蕭明徹參與今年六月的“夏望取士”,並將他的禁足期由三個月減至一個月。
因他此前已在行宮待了十餘日,這就意味著他和李鳳鳴到下月初即可解禁回府。
至於蕭明徹那個“代妻受罰”的請求,齊帝未置可否,隻讓他到時聽皇後的意思。
這一通鬧下來,齊帝顯得有些疲憊。他以長指捏住睛明穴,令太子與蕭明徹夫婦自去。
蕭明徹和李鳳鳴出了紫極園才沒走出多遠,太子就跟來將他們喚住。
站定後,太子先瞥了李鳳鳴一眼。
察覺到他目光裏那絲若有似無的探究,李鳳鳴笑笑:“既太子與淮王殿下有事要談……”
她本想自己先回長楓苑,可還話沒說完,蕭明徹就轉頭打斷:“去前麵樹下等,不要走遠。”
依齊製,女子成婚後,便需唯夫君之命是從。
縱然李鳳鳴和蕭明徹私下裏有“表麵夫妻”的約定,但眼下當著太子,總得做好這表麵功夫。
“好。”李鳳鳴攏了攏身上的火狐裘大氅,福禮後就照蕭明徹的意思,帶著辛茴走到五步開外的樹下去站定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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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斂神,對蕭明徹溫聲道:“母後那頭你盡管放心,不會與你為難的。”
“多謝皇兄。”蕭明徹謝得沒什麼誠意,冷淡疏離。
太子卻不以為忤,又道:“聽說,你方才沒讓旁人幫忙處理身上的傷。你小子,自來就這古怪倔脾氣,真不明白你在擰什麼。”
蕭明徹也不明白這人為何突然裝出“友善兄長”的麵目來親近示好。
但太子的地位終究比尋常皇嗣高半頭,總不能嗤之以鼻,更不合適轉身就走。
於是平淡應答:“傷不重,沒必要麻煩。”
太子笑意不改:“雖說你武藝在幾個兄弟中最是高強,但能忍不表示你真不疼。多愛惜著自己些。”
這話聽上去很像來自兄長的關懷,但蕭明徹非但不高興,心中還湧起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他目力極佳,太子說話時頻頻往李鳳鳴那邊瞟,這點小動作,他怎會瞧不見?
而樹下的李鳳鳴顯然不是一無所知。她甚至還對太子笑了笑,貌似交換了個眼神。
至少,在蕭明徹看來是這樣的。
他微垂長睫斂去眸底暗流,長腿往旁側邁了半步,執禮淡聲:“謹遵太子教諭。”
他這步挪得不算突兀,看起來是為方便執禮。
但就那麼巧,高大身軀剛好擋住站在側後方樹下的李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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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別太子後,蕭明徹一路沉默。
李鳳鳴關切道:“是不是很疼?他們方才給你上藥了嗎?”
“沒有,”蕭明徹看向遠處陰沉天幕,“沒讓誰碰我。”
李鳳鳴這才想起他之前告訴過自己,若見他生病,不要管,尤其不要讓禦醫接近他。
“那豈不是連後背的荊刺都沒挑?!”
“嗯。”
蕭明徹不止信不過禦前的人,連行宮這頭的人也信不過。
除替他打理王府的薑叔,過往他從不會在受傷虛弱時讓別的人觸碰自己。
“若你信得過我,回去我讓淳於替你上藥。”
李鳳鳴搓著冰涼的指尖,軟聲輕歎:“這時就別倔了。你再是能扛,受了傷也不會不疼。”
她不知自己這話哪裏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