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茴噗嗤悶笑:“完了完了。方才回來的路上,咱們殿下才給了淮王臉色看。”
淳於黛聞言兩手一攤,無話可說。
“誰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李鳳鳴懊惱嘟囔,“想求人也不知客客氣氣說個‘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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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鳳鳴進寢房時,發現床帳並未放下。
蕭明徹已換了幹淨中衣,臉向外趴臥在床,並未蓋被。
雖說寢房內被地龍烘得溫暖,但這樣的雪天傍晚,不蓋被還是會冷。
他不蓋,想是因後背荊刺未除,也沒上藥,若蓋被會壓得疼。
李鳳鳴無聲撇嘴,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不受寵的皇嗣生存不易,有防心並不奇怪。但謹慎成這樣,受傷後寧願生扛也不讓不信任的人近身,定是小時候吃了許多悶虧。
今日見了錢昭儀,李鳳鳴就確定蕭明徹的長相應該更肖似母親。
但他平日裏冷冰冰無波無瀾,雖精致俊秀,卻少了活人味兒。
此刻安靜趴在枕間,卸下所有防備,整張臉在燈光下美好又脆弱,讓人心頭止不住發顫。
莫名的,李鳳鳴也不忍再和他計較什麼了。
她挑亮了樁頭燭台上燈,順勢在床沿坐下。
見蕭明徹不動不言也不睜眼,她柔聲淺笑:“還裝?夜裏我翻身時不小心靠近你一寸,你都會立刻驚醒。”
畢竟同床共枕有半個月了,誰不知道誰啊?
老底被揭得這麼穿,蕭明徹懶懶睜開一隻眼:“你來做什麼?”
李鳳鳴搖了搖手中藥膏和細針。
“替你上藥。荊刺若不及時挑出來,鬧不好明日就長進肉裏了。”
“不是說不管我?”蕭明徹重新閉眼,以冷漠語氣將她先前的原話送還。
李鳳鳴被懟得堵心,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再使勁碾來碾去!不把他弄哭不罷休!
可惜她也隻能想想。
畢竟現在是她有求於對方,為了金燦燦的財路,不得不低頭。
“置氣的話怎麼能當真呢?咱倆如今是利益一體,你有事我當然要管的。”
見他巋然不動,李鳳鳴耐著性子繼續哄。
“再說了,你我名義上總歸還是夫妻,若你有傷我都不管,傳出去怎麼解釋?我還得做人呢。乖,快起來,自己把衣服脫了。”
讓人脫衣服,卻說得如此坦然,不愧是李鳳鳴。
蕭明徹兩耳乍紅透骨,臉在枕中悶了半晌,才倏地反身坐起來。
頂著對紅耳朵,偏還要冷眼睨人:“大可不必。反正又沒疼在你身上。”
又拿她說過的話打她臉。
李鳳鳴暗暗咬牙,壓下不耐煩的火氣,迅速掛起柔甜到能擰出蜜的假笑,諂媚到可稱做作。
“哎呀,都說了是氣話,你怎麼總提?傷在你,雖不疼在我身上,可疼在我心上啊。”
話音未落,蕭明徹抬手猛一扯,半片床帳落下,恰好擋在他和李鳳鳴之間。
“巧言令色,非奸即盜。”
李鳳鳴的耐性告罄,甜美的笑容已化為凶殘。
“就你事多!趕緊脫衣服!我保證既不奸你也不盜你,隻是幫……”
“閉嘴!”
被他這麼一吼,李鳳鳴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不妥的話。
於是尷尬捏著自己的耳朵,嘀嘀咕咕站起來:“既你不要我幫忙,那我把藥放在這裏。你、你自己想辦法吧。”
“沒說不要。”
伴隨這冷冷悶悶的四個字,半片床帳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李鳳鳴用手扇了扇發燙的麵頰,白眼望向房梁。
早這麼痛快不就好了?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