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十年(1 / 2)

言琮眯著眼,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後腦勺,力道不大,隻是成功的打斷了他的胡襖。

言琮道:“公主跳的,不是什麼魅惑人心的驚鴻舞。而是一闕入陣曲。”

“入陣曲?”言書揉著後腦勺悶聲悶氣道:“蘭陵王?”

挨了一下打,好歹老實些,將後半句話生生咽了下去。

那蘭陵王可算不得什麼好下場,公主用這歌,雖激昂但卻有些欠妥帖。

他有何想法,言琮怎會不知,笑了笑道:“容音公主是這世上最聰慧的女子,他從不會做任何欠妥的事兒。會用入陣曲,也不全是想借蘭陵王來激勵人保家衛國。”

屋子的隔間放了一架幾乎快落灰的七弦琴,梧桐所製,琴尾似有被烈火燒焦的痕跡。

正是蔡邕所製的焦尾琴。

對於兒子的疑問,言琮並沒有直接作答,隻是取了帕子淨了手,緩步朝那架琴走了過去。

起調柔緩,複轉鏗鏘,將一副戰旗飄揚,兵刃寒光的畫麵展示在了自己麵前。

言書有一種錯覺,彈奏這曲子的弦並不是長在這名琴焦尾上,而是長在了自己心裏。

宮,商,角,征,羽,言琮用樂曲給自己描繪了一副為國奮戰的畫麵,一下又一下的將自己的滿腔熱血激發了出來。

上戰場,殺仇敵,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不畏生,不懼死,那是少年該有特質。

言書覺得有些怪,但更多的是為自己的認知雀躍,恨不能下一秒就衝到軍營,填下一紙生死狀,為國效力。

“噌~”一個雜音突兀的出現,仿佛一盆涼水,將言書不知從何而起的愛國情懷澆滅幹淨,不留一絲餘火,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好像有一件什麼重要的東西,毫無征兆且莫名其妙的被抽離了身體。

劇烈的情緒變化,對大病初愈的言書有些過於負擔,他麵色青蒼,不可置信的看著言琮:“她改了曲子?”

言琮順手倒了一杯熱茶塞在不自覺瑟瑟發抖的兒子手裏:“入陣曲本就失傳,尊貴如公主,能得的也不過半卷殘本。所以,無所謂改不改,不過是她自己譜了曲子將殘本填充完全罷了。”

一股惡寒從腳底直直的竄入心髒,言書下意識的握進了暖手的杯子:“她填了曲子,去騙那些人,騙著他們護衛薑氏皇朝,騙他們慷慨赴死還隻當自己心甘情願。為了吸引更多的人,甚至不惜以公主之尊,在城牆上供人取樂?李朝荒誕的傳聞我聽多了,但我原以為,至少她是不同的。如今看來,倒確實不同,她比她那些哥哥姐姐更惡毒!”

“玉璃!”言琮冷了聲音,從到大,他從沒有用這樣冰涼的語調跟言書過話,顯然,他是真的生氣了。

言書一頓,意識到這所謂生母對自己來可有可無,但對父親來或者是他永不能得,珍藏在心頭的一道白月光。

有那麼一瞬間,他為自己過激的話語產生了一絲絲愧疚,道歉的話在唇邊繞了幾圈,最後又被悉數咽下。

不為別的,隻是意難平。3

他側過頭去,拒絕與言琮再有任何交流。